第6章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上官烟呼吸一停，连人带魂瞬间就被吸进未知的黑洞里。
“阿姊！”
肩头被人重重一拍，她才回过魂。
上官灿双手叉腰，“我们不去象姑馆看漂亮的小相公，这么一个脏乞丐有什么好看的？”
她定睛一看，这般蓬头垢面怎么不算一个乞丐呢？
可为什么方才那一刹那她却觉得他美得摄人心魄？
乞丐早就垂下头。
“一个臭乞丐，杀了！”
说完冲着乞丐一掌劈去，上官烟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松松就将她隔开，上官灿被猝不及防一挡，连连后退，有些不可置信，
“阿姊？”
上官烟心下诧异，在自己看来不过一个小动作，竟然可以将上官灿逼退数步。
她尴尬解释，“我还有些话要问他。”
上官灿无奈。
乞丐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
上官烟蹲下身。
“他们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
乞丐这才抬头，视线与她平行。
上官烟再一次看到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却不复之前的夺目，只是毫无波澜的黑海。
“我，我跑不了。”
乞丐说完，头又垂了下去。
上官烟这才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枯燥的头发乱得像麦草，脸上糊得看不清长相，浑身上下破衣烂衫，四肢脏污——
视线停在他的双腿上。
怪不得他从始至终一直这个姿势没动过，他的腿压根就是残废的。
上官烟垂眸片刻，再度看他，“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去？我帮你治腿。”
话毕，那边上官灿怪叫了起来。
“阿姊，你放着俊俏的小相公不要，捡一个脏乞丐回去？你南苑里哪一个不比他强啊！”
上官烟仰脸瞪她，“不一样。”
她重新看向乞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杀你。”
【叮！温馨提示：当前行为与人设不符，请问是否继续？】
【是！】
啾啾：“主人，成长等级不足，无法探知个人信息，存在一定风险！”
凭自己目前的等级，能探知的人实在屈指可数，倘若如此便瞻前顾后、驻足不前，那么何时才能逆天改命呢？
上官烟又对乞丐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空气安静了几秒。
“好，我同你回去。”
他一抬起头，视线再次相撞。
【系统提示：成长经验+10，良知值+5！】
整个霄荷宫沸腾了！
人人都知道只爱美人的圣女，从街边捡回来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当男宠！
“他不是我的男宠！”
上官烟剥着荔枝，眼皮都没抬一下。
上官烨与上官灿面面相觑。
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目光。
上官烟放下荔枝核，将几人打发了，相思也迈了进来。
“圣女，那个，就那个，”她苦着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带回来的人。
现在再叫乞丐已是万万不能了！
上官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呢！
一回南苑，她就让人带乞丐去清洗，估计现在已经收拾好了。
上官烟跟着相思出门，拾级而下。
她居住的小楼倚崖而建，是整个南苑最高处。
不同于悬崖上主殿的险峻震撼，山坳里的后院，花草水榭，绮丽旖旎，确实是符合美人后宫的设定。
原本吵嚷的屋子随着她的到来偃旗息鼓。
上官烟总会将看上的男人带回南苑，他们早就习惯了，带回来的人无不是唇红齿白、色艺绝佳！
可像今天这样的却是头一个，这又如何不叫人好奇？
上官烟并不理会，只是盯着坐在**的人。
他已清洗干净，换了新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挡住了本来的相貌，只一双黑眸静静瞧着她。
这样平静的目光，却看得人没来由地心慌。
“让他们看了吗？”
相思道，“按圣女的要求，让褚云长老来看的。”
褚云不仅是霄荷宫六大长老之一，更是专门负责给上官三姐弟看病疗伤的。
“怎么说？”
相思吞吞吐吐，“只，只说，断了太久，想要恢复如初不大可能，即便全力医治，怕也是拄拐而行。”
这么说，还是废人一个了？
上官烟盯着那双无力下垂的腿静默不语。
其实，这个结果不算太意外。
上官烟微微颔首，好不容易捡回来一个人，她还有重要的事指望他呢，怎么甘心就让他拄着拐棍呢？
“让我试试吧。”
男子眼里迷惑：“好。”
众人神色变了又变，本以为他是废人就会被扔下山。
不想还是要留下！
上官烟环视一圈，男宠都是两人一间屋子，之前因为是单数，所以最受宠的甘露子一直独居，如今却是同他一间。
上官烟皱了皱眉，带他回来放在这里，不好！
“让他搬去我小楼的偏殿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
明明无人出声，却好像所有人都在惊叫！
甘露子猛然抬头，再也装不住平静。
上官烟并未察觉。
这里人多嘈杂，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隐私，还是放在跟前方便。
无视一干人的异样，上官烟抬脚就要走。
出门之际，步子一收，回头看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子眸光一颤。
“苏溯。”
“溯？”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逆流而上？”微微一怔，上官烟抿唇笑了起来，很好！
她现在不就是逆流而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