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竞职风波（3）
在旁人眼中，这姐弟二人一看便是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是被家人溺爱太多，竟然没有半点其父的精明之态。此情此景，姚霏不禁在心中感慨，有这对被惯坏了的儿女，也真是齐家家门不幸啊。忽然她又转念一想，旁人都能看出的，齐圣远又岂会不知，说不定他在暗地里早有安排和打算也未可知。这豪门向来水深着，像我这样的局外人还是不要去淌为好。姚霏将额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眼睛重新恢复清明。
突然“吱嘎”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然后齐昀杰端着茶水，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向晴和姚霏一样有些许讶异。
齐昀杰是两人同部门同组的同事，当初他和姚霏还是一起进公司的，两人在这偌大的少文集团也算是关系较好的朋友，只不过齐昀杰是一个富二代。他与姚霏在工作中的的努力上进不同，平日在公司里散漫成性，工作上的事情很少干，花边绯闻倒是惹出一大堆，是市场部有名的“富贵闲人”。此刻，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来来来，刚泡好的茶，大家来尝尝。”齐昀杰学着茶馆里的服务员，嬉皮笑脸的将茶依次放至每人座位前。平日的纨绔大少爷突然干起这种事来，引得不少人侧目。不过他显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样子，齐芸娜看见他，惊得拿手机的手一颤，齐允皓也是一个反感的皱眉。齐圣远抬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瞧见他仍是顶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齐允皓流露在外的鄙夷之色，一丝不落的倒映在齐昀杰眼里。齐昀杰在心中暗自冷笑，虽然他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对这样的蔑视早已习以为常，但所幸撑到现在，他终于等到可以去撼动那座压在他身上无形大山的机会了……齐昀杰眼眸漆黑如墨，一丝狠意浮现——那些视他为垃圾的人，他们得意不了多久了。他们所欠他的一切，现在是时候一件件偿还了。
“你怎么来了？”一道熟悉声音传到他耳边。
当齐昀杰走到身边时，姚霏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她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从他心间最柔软的地方缓缓流过，齐昀杰眼中的邪恶瞬间被洗涤掉，只剩下柔和的目光。
“你看到了，我来端茶送水的。”他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笑意，对着她诚恳的打着太极。
“我是说，并没有人安排你来参加这次会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了姚霏，你再问下去都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其实我就想来为你加油打气。”齐昀杰朝她眨眨眼，装作一脸呆萌的样子，再配上故意模仿卡通人物的声音，“姚霏，加油，加油……”
被他这么一逗，姚霏笑了笑，心里的紧张感也减轻不少，她打趣道，“你不给我添乱就好了。”
不一会儿，会议开始了。
率先上台的张主管胸有成竹的将关于E-MAX的推广方案讲解一番，姚霏认真听着，感觉到这次的方案张主管是费很多心思在上面的。他从市场情况的分析到目标客户的选定，再到最后方案的形成，步骤清晰且环环紧扣，细节处也颇为考量。平心而论，是一份不错的推广方案，在场的不少高层眼中露出些许赞许之色。而向晴在一旁不禁握紧了双手，这次张主管的方案比她预想中还要好，她不禁为姚霏捏了把汗。
张主管讲完落座时，望了姚霏一眼。里面带着挑衅之色，姚霏这才明白为什么张主管年近40岁，背后有靠山支撑却还是个主管。将太多精力放在勾心斗角上，且又心胸狭隘的人，事业怎么可能会有太大的起色。姚霏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该她上场了。
姚霏一直清楚公司的老职员行事多有保守之风，这次张主管的方案虽好但仍旧是中规中矩，而姚霏则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次的方案推陈出新，将目标人群细分至当下年轻一代，做更有创意的推广形式来顺应潮流，让整个方案更有特色与新意。它较之张主管的方案更具广阔和灵活性。姚霏站在投影仪前沉稳的发挥着，逻辑清晰、思维缜密的向大家讲解她的推广方案。
整个会议室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姚霏的声音响起。大家不知不觉被她的方案吸引，思维全跟着她在走。齐圣远那双深藏不露的眸子里也渐渐浮起惊艳之色，齐昀杰在精确的捕捉到他的这抹神色后，嘴角轻轻上扬。
等到姚霏讲完后，张主管脸色已经暗了几分。姚霏回到座位时，向晴忍不住偷偷给她比了个赞。
两人的方案展示完后，HR宣布方案评比告一段落，竞职结果下周通知。
姚霏等人离开后，会议室只余下高层与少许董事会的成员。片刻沉默后，董事长齐圣远开口了，“对于这两个方案，大家怎么看？”他的目光扫视到齐家兄妹两身上。聪明人一眼就明白，这是齐圣远想要考验自己的一双儿女。齐允皓思考半响，正欲开口时。齐圣远却说，“让齐经理先说。”听到这句话，齐芸娜像被雷劈了一般吓了一跳，其实她并不太懂商业上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眼前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爸，不，董事长，我觉得前面那个方案太老旧了，很难把握。后面那个方案还行，比较新颖，大众应该更能够接受，我比较喜欢第二个方……”案字还没说出口，齐芸娜就感到身旁的弟弟拉了自己一下，她顿时明白过来，难道，自己说错了？瞧见自己女儿突然懵了，齐圣远心下已经明白，“齐允皓，你来说。”
“董事长，姚主管的方案虽然新颖，但产生的效益难以估计，风险太大。反而是张主管的方案更适合市场，我更看好张主管。”
听完儿女的意见后，齐圣远短暂的沉默了，脸上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这时，一位在公司资历很深的高管开口了，“董事长，我们做生意的最好求个‘稳’字，宁愿保守些赚一笔，也不要高风险的赔进去。毕竟公司背后还有董事会，亏了的话，不好向他们交代啊。”
果然是老狐狸，一席话居然将董事会扯进来，向他施压，齐圣远顿时眼眸暗了几分。
“许总，你这话倒是严重了，我们董事会没那么可怕。”一旁年老的江董事不怒自危，他虽然微笑着，却是笑里藏刀，“上个季度，你们那么保守沉稳也还是赔了钱，不是吗？”
提起上个季度亏损的事情，许总有些尴尬，却仍然撑强着赔笑道，“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更稳中求胜，不能再让董事会失望了。”
“笑话！我怕再这样稳下去，公司都要被你们‘稳’没了！”江董事猛地发怒，“连我老头子都知道现代社会就是要创新，公司要发展就必须推陈出新！你们倒好，一个个比我还顽固，还留在过去不思进取！”
江董事的话像一巴掌重重打在许总脸上，许总红着脸一言不发。眼瞧江董事发火了，齐圣远开口了，“江老爷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唉，我也不想发火啊，就是现在这些小辈太不懂事了，处处要我替他们操心。”江董事意味深长的说道，几十年前，他和老董事长一起打拼，创立了少文集团，如今坐在会议室的人几乎都能算是小辈，其中也包括齐圣远。
齐圣远眼中的犀利一闪而过，接着他笑着打圆场，“我这不是还没宣布选哪个方案吗？江董事，其实我也比较赞成姚主管的方案。”
江董事的脸色这才舒缓不少，他点点头，“还好少文有你这么个脑袋还算清楚的人。”
齐圣远笑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江董事，你没坐过少文集团掌舵人的位置，自然不知其中滋味。身为董事长，我必需得多听下属的意见，所谓兼听则明。还望您老人家多担待。”
这席话看似恭谦，实则话里暗藏着讥讽。江董事脸色一暗，冷哼了声。
“好了，这次E-MAX的推广是少文集团年度最重要的一个商业项目，马虎不得！所有高层和董事会的成员，都必须从公司的利益出发，来分析这两个方案的优劣，选出最适合少文集团发展战略的方案！”齐圣远不怒自威，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目光。
从会议室里出来后，姚霏悬在心里多日的事情终于在今天尘埃落地，走在宽敞的过道上，她如释重负。尽人事知天命，她用尽全力把这件事做到最好，剩下的交给上帝来决定就好。
“hey，姚主管。”齐昀杰追上来，跑到她的身侧，语气轻快的说道，“姚霏，今天发挥得挺好嘛！不愧是我的好搭档。”
“我们俩？好搭档？”姚霏哭笑不得，看了他一眼，“齐昀杰你是记忆错乱了吗？”
“什么记忆错乱啊，姚霏，我们可是同一批进公司的人啊。同甘共苦好几年，这革命友谊可自然要比别人深的多！”齐昀杰满脸笑容的揶揄道，“提前祝你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啊，姚经理。”经理二字的尾音拖得特别长。
姚霏被逗乐，扑哧一笑，“得了吧，你这些甜言蜜语还是留着给那些小女生说去。”
她对此已有强烈的抵抗力。姚霏至今也没忘记，当初她和齐昀杰这个纨绔子弟一同进公司，然后被分到同一个部门。作为实习生的两人常常要搭档着做公司前辈交待下来的任务。但齐昀杰什么也不会做，对商业近乎一无所知，许多事情都只能依靠和姚霏去完成。那时她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为了凡事做到近善近美，她多花了许多的精力，累的要命。而齐大少爷却乐得清闲，常常在午后端着一杯星巴克咖啡悠闲地看着书，偶尔还不忘抬起头来给努力工作的她一个阳光的微笑，帮她加油打气，“加油，姚霏，你是最棒的。”那一刻的，她真是快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虽然后来两人都留下来了，但姚霏在心里一直笃定是齐昀杰那有钱的老爸给他找的后门，才让他能通过少文的实习期。所以，在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超人用的少文集团里，姚霏在心里对齐昀杰的定位一直是“人妖”——非男非女。
向晴在一旁习以为常的看着两人斗嘴，边笑边提议到，“今天是周五，下班后我们去喝一杯吧，算是给霏霏姐提前庆祝。”
“好主意，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酒吧还不错，咱们一起去我请客。”齐昀杰附和道。
“好啊好啊。”向晴愉快的点头。
“好什么呀好？向晴，你可别学他，总干些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这还没升职，有什么可庆祝的。再说，我今晚已经有约了。”前几日江远帆和姚霏约好等评比结束后两人好好聚一聚，来弥补这么多天都没有约会的空白。
回到办公室以后，姚霏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这段时间，她因为准备竞职评的方案而耽误了一些项目的进度。这些待处理的任务繁多且杂乱，尤其要注意细节不能马虎，姚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工作上，不知不觉时间溜走了一大半，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嘟嘟嘟。”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