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婚变

潜伏在梁枫心中那份不祥之感在他到达县城老宅时还没有消失。令他诧异的是,在老宅那阴暗古旧的客厅里,居然闷声不响地坐着四弟梁柯。父亲出去了,母亲坐着看电视剧,一边剥着菜准备做午饭。

梁枫和兄弟打招呼,梁柯嗯的应了一声,又低下头。今天可不是周末啊,四弟怎么没有去上课?梁枫纳闷着。

“妈,下午我去搬点东西过来,暂时在老家住一阵子。”梁柯说。

“那哪行呢,儿子。我们再过一个月都要搬迁了。再说,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呢,一动气就要分开成什么体统。”

借着电视瞬间比较明亮的光,和梁柯抬起头说话的间隙,梁枫终于看见梁柯颈侧有几道手指形的深紫红印,从下颌连到颈上还有一道细长的已经结痂的伤痕。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说着,梁枫起身去打开了日光灯。

明亮的灯光下,梁柯的鼻翼**两下,几乎委屈得流出泪来,他咬着嘴唇说:“哥,我想离婚。”

“哎呀呀,又来了。你又不是没有错。”母亲喊道。

“妈妈,你让四弟好好说吧。”梁枫让母亲平静下来。母亲赌气,别过头弄菜,想想,干脆起身进厨房里去了。

“你都看见了。”梁柯手指从伤痕的这头划到那头。

“谁干的?这么狠!”

“兄弟媳妇啦,还能有谁。”

“啊,怎么会呢?弟媳妇一向善解人意的,怎么会这样做。”

“哼哼,善解人意。”梁柯冷笑道。

在梁枫的印象中,在国营工厂里做会计的四弟媳是一个能干,善解人意的女人。记得有一次,她问梁枫哪里可以将电话机的铃声改变得小一点,县城里没有一个家电维修师傅会干或者愿意干这个活,市里有没有这样的维修师傅。当时,梁枫觉得很奇怪,手机调节铃声大小很简单,但是电信的座机电话调小铃声,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谁会做。仔细一问才明白,原来四弟媳妇和厂部财会科科长同一间办公室,办公桌贴紧面对面的,电话一来,四弟媳妇有时会看见科长皱起眉头,想来是铃声太大打扰了科长。财会科长是公司董事长夫人,谁都得罪不起的。后来历经周折,终于还是在县城里找到一个维修师傅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结果竟然好笑,这个电话本身就设置了这样的开关,师傅只将铃音开关从H位置拨到L位置就完事了。但是为了谨慎起见,免得那些好事之手拨错开关重新弄大铃声,四弟媳干脆让师傅去掉开关,只保留L位置小铃声功能。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呢?

梁枫说道:“可能四弟做事让四弟媳生气了吧。呵呵,女人天生受荷尔蒙的影响,总会有歇斯底里的那几天。摸顺女人的情绪,其实就像在抚摸宠物的毛、婴儿的背,只有舒服了她才会柔顺如猫,不再在你面前张牙舞爪,那你就有好日子过了。动怒的时候绕着点走得了。”

“三哥说的什么话?没抓你掐你,你不知道疼。”

梁枫理解地笑笑,说:“女人能有多大的劲,当挠痒痒吧。”

“不是,她是想弄死我呢,看看伤痕就知道。”

梁枫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了。

“你要好好想想。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但是离婚是一个人的事。一个人冲动就会把事情弄糟的。”

“昨天晚上,我和同事喝了一点酒,也没醉,只有一点酒意,回家就睡了,当时也没见她怎么着。半夜,我憋气憋醒了。她坐在我身上,两手死死卡住我的脖子,后来又用枕头捂住我头,总之就是想把我闷死。可怕的女人。我再也不想和她过了。那个情景,想起来都害怕极了。我还能见到三哥,真是万幸。”

“竟然这样?是什么原因呢?”

梁柯低着头,两只手互相捏来捏去,不肯回答。

事情的具体经过,梁柯当然是没法细说的。

那天,学校行政一行六人,到了本县一个乡镇中学祭拜这所学校校长过世的母亲。之后这群人并没有立即回校,打牌玩到晚上,然后选择好镇上最佳场所,两家相邻的小型保健按摩房,所有同行者一起出动。

接待梁柯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一口普通话,自称是浙江人,她还有一个同伴在市里,明天也要过来玩。梁柯一听就觉得奇怪,浙江应该收入消费都高得多,都是四川的女人往沿海跑,怎么浙江的女孩子往四川跑。看见她的自然有形的**和身子之后,梁柯判断她年纪不大,一问,果然才刚过十八岁,姓毛。梁柯便要叫她毛妹。她不依,说这里的人都叫她毛毛的。梁柯便微笑着用标准的普通话同意了这个叫法。学校为争取以后创建国家重点中学,各方面都对员工提出高要求,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广普通话,学校行政人员首当其冲,要求人人在工作时都使用普通话,教导主任梁柯普通话来很好,和毛毛的语言交流,竟然是毛毛到四川以来最顺畅的一次。

想到毛毛十八岁,梁柯自然联想到着正是一个读书的好年龄,便问起毛毛为什么不去接受教育了。谁知毛毛不以为然地说:

“我就是不想接受这种教育才不读书的,我初中都没有毕业。我不想受教育,不想受虐待。”

梁柯倍感意外,初中是义务教育,必须读的,因此他问道:“你父母也听任你吗?”

“父母随我的意愿的。”

梁柯不太相信,但是他不想继续追问下去,他身体下边那话儿第一次接触到新鲜的身体,正**得慌。

她捏住他命根儿往牝户里放,卿卿我我**起来。做到情热处,梁柯提起她的脚,并不时吻上一下脚心,刚才的一顿冲洗已经把毛毛和他的上上下下都弄得干干净净。梁柯是第一次出来风流,因此把平日里积聚乃至只是想象过的经验加倍热情地倾泄在毛毛青春的胴体上。

他把全部重量压在毛毛身上并问她快不快乐时,她扭开了头手蒙住了脸说:“我不会回答的。别问我,我怕羞。”

梁柯看出来了,毛毛是真的怕羞。梁柯便更加大胆更加主动。

他便含着她的耳垂,吻她的脖颈,亲她的腋下。他说:“象情人一样和我**,抱住我。”

毛毛依言抱住了她的颈项,体肤紧贴。一会儿,梁柯**澎湃了,毛毛也呻吟了几声。

这些极端的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但是,梁柯手机上的短信不幸泄露出去,让老婆刘梅知道了。

那是群龙尽欢以后的第三天。中午,饭后,正是一天中疲倦而且容易产生怪异冲动念头的时刻。中午守学校午休,梁柯作为轮流的行政监督,四处看看,没有回家。他和毛毛的短信交谈开始了。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在干嘛呢?”

“嗯,这个号码很陌生,请问朋友是谁啊?”

“这个就是我留给你的那个号码啊。”

梁柯记不起是谁了,不好意思深问,跑到办公室上网查询,是本地号码。再仔细翻查手机存留的拨出打入号码,终于找到能够对应上的,看看时间,啊噢,想起来了。

“哦,是浙江的毛毛妹妹吗?”

没有回答。想了想,梁柯又试探问。

“你还记得我姓啥吗?”

“梁!”

“呵呵,难为你了。”

……

梁柯心中乐吱吱的,才一天,嘿嘿,真是一日生情啊。

晚上,梁柯洗澡的时候,厄运来了,预兆是五个字的短信:“你在哪里呢?”

手机放在茶几上。短信铃声提醒了刘梅,她顺便帮助尚在浴室光着身子的丈夫阅读了,疑心之下,也顺便阅读了前几天的积存短信。

然后,可想而知的暴风骤雨就开始了。那时,梁柯只穿着一条短裤。

“背着我干了些什么?毛毛是谁?”

乐极生悲,措手不及,梁柯越想解释越说不清,真是欲盖弥彰,最后心一横,只得如实招了。

“行政都去了,学校买的单。”

梁柯心想,纵有罪责难逃,可是法不责众,只要不是情人,逢场作戏的事情,场面上应酬一下何必太认真。这下刘梅总会放过自己了吧,骂一骂泄泄气也就算了。

刘梅气愤愤地将手机扔了,扔在沙发上。这一夜,梁柯个人在客厅里睡了一晚上。只有卧室才有空调,梁柯开着电扇对付过去了。

谁知此事并不算完。于是,第二天晚上吓人的扼杀事件发生了。

可是,梁柯怎么向兄长开口说呢。他一向敬重兄长处世温和周全,稳重收敛,于今自己干出了这等事,偏偏遇上刘梅这个死心眼臭脾气毒手段。梁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他只有闷声不响。

“哎,妈妈,今天中午吃什么啊。多弄点菜,我和梁柯喝喝酒。”梁枫略一思索,大声叫着,起身到厨房里去了。

母子俩叽里咕噜在厨房里低语了一阵子。梁枫出来,坐到梁柯对面,问道:“乡镇学校与你们并不是直属关系,怎么全校的行政人员去吊唁校长母亲去世呢。”

梁柯一听这话,知道兄长梁枫已经了解详情了,不得不说道:“这个学校是初中,十几个班呢。我们高中招生,都要靠下边各校校长老师宣传动员呢,要搞好关系。全县每个含有初中的学校,校长家里只要有大事,我们学校都要去表示意思联络感情的。暑假里主要就是跑招生。”

“这个学校就有那么重要?”

“是的,确实很重要。我们中学高中已经是三四十个班的规模,将来也许还要扩大。这所中学每年向我校输送大约两个班的生源。占年级的六分之一强,能不重视吗?”

“呵呵,原来是如此重要一个客户啊。”梁枫冷笑道,“那也犯不着全体行政都去啊。”

“不是要鼓励领导集体上下齐心吗。”

“麻烦也在这里。这事闹大了,再闹下去就更大了。闹出去甚至学校都要受到影响,很坏的。你想过吗?”梁枫启发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能忍了这口气?”

“该忍的时候就得忍忍。还有,你就说是个人行为得了。干吗把整个学校扯进去?”

“我以为说成学校的公事,刘梅会放过。”

“我让刘芬兰去给刘梅说说,开导开导她。她们脾气性格都差不多,像姊妹一样。只是,弟媳做得的确也过分了一些。”

听兄长这么一说,梁柯顿觉眼前开阔。有了梁枫从中帮忙协调通融,还安慰自己,梁柯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