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惨烈一幕让闵啸峰心有余悸,他决定坐大巴回杉疆。车站附近到处都有私家车偷偷拉客人,他从几处热情的围堵问候中闯出来。在闵啸峰看来,这些非营运车辆最快捷,而且直送到家,但是安全上最不可靠。车身上印着出租车公司标志、颜色统一的出租车反而都在指定的车位上依次等候客人。

大巴上只有一半的位置上坐着人,这样的话,可以不根据票号随意选择座位。闵啸峰在大巴内搜寻喜欢的位置,突然有人喊道:“闵局长,你也坐公交车啊?”

寻声看去,苏静在整车中间的位置,正冲着他微笑。她旁边还有一个空位。闵啸峰带着笑过去坐下,说:“我叫闵啸峰。”

“我叫苏静。”

“知道了,满分巾帼嘛。厉害!”

苏静不好意思一笑:“你不也是100吗?”

“我是应该的嘛。”

这话怎么听都有满满的自负味道。苏静却不由得感觉刺耳,便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幽幽叹道:“对,你是天之骄子。起点不一样。”

闵啸峰一听,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苏静的话中虽然不是讽刺他的意思,只是由衷的感叹,但是却暴露了自己似乎不经意间张扬炫耀的成分。他潜意识中有种想要赢得这个文静清秀、内涵颇深女子之好感的冲动,却事与愿违。他沉默了。苏静也沉默了。好在客车里面噪声比较大,还有一个小孩子不停地用普通话唠叨着,也不觉得多么沉寂多么尴尬。

闵啸峰眼角余光忍不住不时飘向右边。苏静从侧面看起来更好看,属于清瘦但是瘦得恰当好处那种类型。他察觉到她没有化妆,皮肤有着自然的光泽,眼睫毛尤其引起了他的注意,除非是去美容店做了睫毛,否则他不相信会有这么长的睫毛,但是闵啸峰偷偷看了几次后,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睫毛。他不敢提起话题,互相贴着的手臂在车子不时地晃动中感觉着对方真实的存在。他一半心思想着自己的问题,一半的心思却放在打量和琢磨身旁这位女子身上。闵啸峰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兰香,是他最喜欢的王者之香,仔细辨别了几次,却实在弄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真实。他克制住游走的思想,回想起和舅舅的交流来。

要不是舅舅接了何晋市长的电话后走了,闵啸峰还会向舅舅请教一些东西的。何市长他只见过一次,那是代表县招引局参加全市工商联联谊会,会上特意邀请香港的某著名经济学家做经济形势演讲,何市长也在会上对上周去北京参加韩国商团活动做了介绍,整个联谊会的目的,无非是吸引本地资本或者希望有心人引进外地资本,来瑜明市投资。何晋心里有个目标,不对别人说,却给舅舅张伟说过,张伟又给闵啸峰透露过。何晋的想法就是瑜明市要把苏州宁波青岛厦门等副省级城市当做目标,省属瑜明大学算是一个开端。

何晋抱着经济学家肩膀做见面礼那个亲昵劲,给人印象深刻,更令闵啸峰印象深刻的是,每当何晋讲完一段鼓舞人心的话,赢得会场内一片掌声的时候,何晋都要站起身来,鞠躬致谢。那稿子当然是文字秘书班子写的。首长秘书有两种,一是生活秘书,和首长最贴近,一般说的秘书指的也是生活秘书;还有文字秘书,专门负责起草各类讲稿。两种秘书文笔都不差。不过,秘书写得好只是底子,如何念,如何适时加入自己个性化的词汇,拿捏准确,感动当场,让听讲的人浑身激动,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跳起来跟着你干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业,那就是领导的语言艺术和领袖气质。何晋本身是个帅哥,不管相貌和身形,都是明星的范儿。市委书记王阳肃曾经在公开场合表示,他最不愿意和何晋一道出场,何晋太像周总理的干孙子了,干嘛要那么帅气呢,风头都被他抢尽了。那时两人周围便响起一阵和谐附同的笑声。事实上两人同时出席市内活动的机会的确是很少的,除了两会期间。王阳肃把两人很少同时出现这个现象另外做了一个调侃性的解释,无疑在公开场合大大增进了人们对市委市政府班子团结一致共致繁荣的印象。从那一刻起,何晋市长成了闵啸峰心中一根标杆。

获得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硕士学位后,因为不是上海户口,不能报考当地公务员,闵啸峰暂时入职上海一家世界500强公司,做行政人员试用,等待国考时机。硕士生考入国考公务员后,定为十二级副主任科员,但是升级快,过几年一下派到基层基本上就是实权副处级。如果像现在这样,虽然也是副科起点,但在地方上慢慢地磨,通常要慢上个几年,而且机会也较小,因为在基层难以接触到中央那么多的高官。国考难,难度大,题量大,尤其是竞争大,全国那么多优秀的考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这正是闵啸峰的长处,困难他不怕,越难才越够味,能够充分激发他的潜能,怕的要上升却找不到快捷的路径。

大约在高中阶段,闵啸峰有了比较明确的终极目标。他不是普通人,李白说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每每激**着他的胸怀,他的心膨胀到和天空一样大。大学里他完成了目标设计并且具体化。柏拉图的《理想国》让他受到启示,去思考社会的完美形态,但是他内心里大部分否定了柏拉图的具体设想,比如关于妇女和儿童为国家公有,不在各自独立的家庭环境中生活。在闵啸峰看来,柏拉图把人当做了工具,人只是依附于国家,是为国家而生存,这和现在流行的一句话“离开国家,你什么都不是”同一个腔调,散发着戈培尔的血腥气。应该是国家为人而存在而设计才是可以接受的。他把亚当·斯密的《国富论》结合,甚至融入了一些托马斯·阿的《理想国》元素,有工作、有聚会、有休闲,于此,便有了自己想象中完美的理想国,简单说来,就是温家宝总理提倡的那种,小政府,大社会,藏富于民,公民享有四大自由,即言论自由、宗教自由、免于匮乏的自有和免于恐惧的自有,有受到保障的各种权利。而某个文学教授激动时,咆哮道“凡是没有经过卢梭、孟德斯鸠、洛克、亚当·斯密、哈耶克等人的著作以及独立宣言洗礼过的,皆是蛮夷之族”,也让闵啸峰激动地思考了几个晚上。

所以,身为杉疆县政协副主席闵卫国让儿子回老家参加公务员考试时,闵啸峰犹豫了好久。在闵卫国看来,人脉资源也是生产力,利用得好,事半功倍。母亲则是迫切期望儿子回家守着,一边发展,一边让她享受天伦之乐。小学教师张萍喜欢儿子陪着参加公众活动那种感觉,特别是老姐们那些羡慕的眼光和开玩笑的口吻令她心里美滋滋地受用。后来,她如愿了。闵啸峰不好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半年的企业服务经验也使他有些厌倦,终于,他回到老家参加公考开始了仕途。

客车鸣了哨,闪着左灯,准备超车。闵啸峰往窗外看,前方右侧车道上,一辆白色BMW停下了,打着双闪,车门打开,有人从两边出来。他眼前忽然一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辆摩托车在一个人尖锐的叫声中撞上了宝马。幸好车速不快,摩托车驾驶员下车跳了几下,站稳了,一脸懵逼,钱江摩托翻倒在地。女司机钻出宝马,立即一声尖叫。

客车慢慢驶过,车厢里,半车人都在笑。苏静也笑,忽然又手掌前端遮住嘴,还是偷偷笑。

“师妹笑得真灿烂。明天开班,看你们的了。”闵啸峰说。

苏静愣了一下,又点下头。闵啸峰没叫错,苏静还真是师妹。他们的关系瞬间近了一程。从明天开始,他们将共历学程。

杉疆县四所驾校中,鑫程驾校是最新、最小的一所,但是场地最大,教练车总计有六辆桑塔纳,五辆捷达。杉疆县的驾校数目也是全市十一个县区中最多的,竞争激烈。鑫程驾校唯一的股东辜孝东声称,鑫程驾校有最好的场地。这话没错。鑫程驾校租用了县城边上一处农家乐,改建而成。驾校略称长方形,车道就是一条环形道,中间三个倒车入库场地;四处栽种着榕树、梧桐等,两条中式瓦屋顶长廊正好供学员等候和休息用。校址场地宽敞,环境优美,而年租金仅仅是让人咂舌的3.8万。原老板经营不善,农家乐多年亏损,想的是暂时渡过难关,三年合同满后再提价,后来年限到了,农家乐老板看鑫程驾校红红火火,动了心思,要求以场地入股。辜孝东正好到杉疆最富裕的一个乡镇办了分校,不想再多生周折,破天荒地答应了。

每周开一个班,闵啸峰他们这个班一共17个人。早上八点整,所有人都到了。校长便集合在大厅前训话,主持开学典礼。

大厅原是饭厅,隔成几个小间,两间办公室,两间培训室,还剩不小的空间。校长古正兴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快六十了。他在讲解学车规矩和驾考程序时,那个少女版沈梦辰,便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不停地往两排队伍打量。闵啸峰个子比较高,站在后排,恰好把这看得清清楚楚。廖婉莹,这个名字叫起来特别舒服,她那幽娴又脉脉含情的神态着实让闵啸峰心里痒痒的,像面对着红扑扑香喷喷刚刚成熟的苹果,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细细地品品味。终于两人的眼光对住了一会儿,廖婉莹便给他一个明确的娇笑。闵啸峰报以微微一笑,随即感到自己失态了,立即一本正经看着古校长张张合合的嘴。古正兴说最快的四十天左右能够拿到驾照,当然最慢的三年满了都没拿到,还有的次数考爆了,这两种情况都只能重新报名。几个年轻而又敏捷的男人便带着激动地叽叽喳喳起来。

上车第一课是学习直进直退。环路内侧距离两米有一条二十多米长的直道,直进直退在这里进行。第一步是认识离合器,刹车,油门,每个人都去踩踩,摸摸,学习调整座椅。然后掀起普桑引擎盖,学员围住,看过发动机及其他后,四个学员上了车,教练坐上了副驾。

教练秦钟阳约摸三十岁,脸较小,带着帅气,到驾校才一个多月,大约是新来的缘故,说话也没有那么盛气凌人。没上车的,都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候着,嗑瓜子喝茶聊天,这个地方恰好也是能够最近地观察直角拐弯项目,教练车经过这里都要特意放慢速度。机灵、幽默的道士张昊被推举为班长,另外一个经营**用品三十左右女人刘庆玲为副班长。张昊嚷嚷着叫每个学员交200元作为班费。刘庆玲对着名单一一核对。驾校能把不同阶层不同行业的人较长时间聚集在一起。

“各人抽烟各人买,这烟是给教练的,秦教练和总教练,一天一包,我管钱,玲玲管账。车里有纸,需要的自己拿。”张昊道士三言两语便把班费的来处和去处说得清清楚楚,前后重复了几遍。

科二总教练叫罗劲龙。引擎盖打开时过来他往这边瞅了两眼,以后一直没过来。倒是边洋教练在远处带着其他的学员,却过来了两趟,还特意叮嘱班上或者学员个人如果需要买什么东西的话,只需要给办公室说一声,很快就会送到。边洋刚刚带过队科一考试,也是学员最熟悉的教练,张昊道士少不得递了一包玉溪给边洋,谢谢边教练的关心。

很快地,学员知道了鑫程驾校的服务为什么这么贴心这么细致。原来,古正兴校长的老伴在县城里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里开着一家小型超市,需要的一切东西就来自于这家店子。办公室的三个人,有时候是办公室主任丁梅,有时候是老板辜孝东的表妹,嗓门大、凶巴巴的杜婷婷,更多的时候是廖婉莹,骑着摩托车去,二十分钟便买来了学员需要的任何东西,价格也绝对和市场上一样。

学员自动分成三、四处聚集,闵啸峰和中学物理教师陈志宁,来自边远乡村的文书申志勤,泥水匠吕正涛团到了一块。后三人都五十上下,其中老申年纪最大五十四岁。退伍兵薛永刚过来和老师陈志宁打过招呼后,聊了几句也离开了。

“我一直以为部队当兵的都在军队里拿到了驾照。”陈志宁对着薛永刚的背影说。

“除非是技术兵种,普通士兵是不学习驾驶技术的。以前和现在都是一样。”申志勤当过兵,解释说。

“这个你可能说得对,薛永刚还当了两年志愿兵,都没拿到驾照,转业后带着一笔钱回家,还没想好干啥呢,先把驾照拿了再说。”

顺着陈志宁的话头,闵啸峰往下想得远了,直到文晓丽喊着“还有谁没开过”,才知道已经过了三轮。陈志宁和闵啸峰上了这趟车,除开文晓丽,另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小个子女人叫李明霞的,抱着坐垫,三人坐了后排。

年轻的秦教练嫌他们上车迟了,阴沉着脸。李明霞缩在角落里,伸头想看文晓丽操作,被秦教练呵斥了一声,吓得缩了回去。文晓丽一启动车子就熄火了,连续两次都是这样。

“你不是艺体生吗,手和脚应该配合得好的。”秦教练的语气居然比较温和,像哄任性的小妹妹,“放离合的速度慢一点,车子动了就不要点刹车,一冲一冲的,刹车又踩得死,车子当然熄火。”

“我学音乐的。”

闵啸峰不由得细细打量文晓丽,发现他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穿得也比较时尚,看起来都是名牌货。

他们这一趟,比哪一趟学员花的时间都长。第二遍开始,教练不上车了,由着他们自己练。教练特意叮嘱坐副驾驶的学员一定要记住,观察到不对劲时,及时踩副刹。油门别去管它,也不要怕错踩了油门,它是踩不下去的,因为加速踏板下面垫着一根PVC管子,警告一下,千万不要谁手痒把管子撤了。

“我们司机口中的油门,书面语言叫加速踏板。你们都听清楚了?”秦钟阳教练强调了一句,听完全部的话,所有学员,尤其是女学员,都松了一口气。

秦教练到更远处的吊**躺下了,翘着腿,玩起手机游戏。那吊床在两棵大梧桐之间,荫凉着呢。道士张昊作为班长,分好了学员的上车轮次。他见陈志宁等几人不急不躁的样儿,在一处聊得起劲,便把他们分到了最后上车,自己则分到了第一轮。根据驾校规定,上午十一点半、下午五点,结束练车。排在前面的,有更大概率多练一次。

泥水匠吕正涛看过名单后,不满地抱怨说他们都排到最后去了。小商人周志却笑着说后面的才好呢,等前面的人犯过错挨过骂,机会就小多了。

“教练也会骂陈老师吗?”吕正涛突然问。

陈志宁撇撇嘴:“论年龄,教练比我小不了几岁,但是有一半的人高中毕业证都是我帮着弄的。”

“是吗?”闵啸峰突然来了兴趣。

“以前有个马总教练,他现在没干了。几个教练刚开始办理教练证的时候,没有高中毕业证,办不了。马教练跑来找我,问能不能买个证。前些年倒是行,可现在不行了,现在如果没有学籍以及每年的高中生在校档案,都办不了高中毕业证。反正他这个也查的不严,我让他们去省城里买。他们还真的去买了,假的公章假的校长名字,内容却是空白的。他们的也不敢填,怕填错了,又得去买,还是我最终替他们填好的。审核机关心里清楚是假的证,但就是能过关。”

轮次还早着呢,闵啸峰接了个电话,说:“今天上午我练不了车了,局里有事。”

“你要有事先走,我和你调换一下,马上就该我上了。”周志在旁边说。

闵啸峰想了想,说句感谢的话。换人的时候,他上车了。桑塔纳后排坐了三个人显得有点拥挤。第一个开车的是文晓丽,第二个苏静,坐了副驾。看见闵啸峰也上了车,苏静脸上飘过一丝疑惑,她没有听到闵啸峰和周志的话。

苏静挺挺腰,替文晓丽鼓起劲:“没什么,老同学别紧张,下一个就是我了。”

文晓丽脸上笑成一朵盛开的花,依然紧张,车子一下蹦了出去,还好没熄火。她赶紧踩刹车减速,车子几乎停了。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桑塔纳往前走了。

两边的树木慢慢后移。坐在中间那位男学员,他显然是在故意引起文晓丽对他的注意,他说:“这不就要到了嘛。半联动其实很好掌握的。踩离合,踩刹车,再挂倒挡,两秒钟就搞定。”

咣铛一声,直道尽头表示终点的铁管被车子碰到了地上,管子漆成标杆的斑马色,十分显眼,放在两块砖头上。闵啸峰觉得不对劲。车子继续前行,晃动了一下,爬过了十厘米高的水泥坎子,开进了软软的土地。

“快踩刹车。”闵啸峰和那个讨好司机的男学员几乎同时叫起来。

“我踩了的。哎,车子怎么不停啊?”文晓丽急得想哭。

“踩刹车。”闵啸峰伸手拍了前面副驾上苏静的肩膀。

桑塔纳顶上了一株二指粗的金桂树,树身弯折着,咔擦一声折断。车子一抖,终于停了,也熄火了。这时,距离坡道的水泥墙还有一米。

“还好,没什么大事。你踩哪里了?”闵啸峰问。

文晓丽懵了,尴尬地笑。苏静不好意思地说:“晓丽可能踩到油门了。”

“我就是踩不下去,才着急。”

中间那位男学员说:“油门垫了管子,当然踩不下去。”

文晓丽突然冲着男学员大声嚷起来:“就是你,就是你多嘴。我一听到半联动挂倒挡,心里就紧张。”

秦教练跑着过来了。见是文晓丽闯的祸,副驾上又坐的苏静,不好张嘴就骂,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察看起桑塔纳前脸。学员都下了车。文晓丽惊魂初定,一脸尴尬,倒也不觉得有多害怕。秦教练说道:“还算好。反正你老爸有的是钱,赔不了多少。”

文晓丽做了一个怪相。

看样儿要换车,闵啸峰估摸时间不够了。他说:“教练,我没时间练了。局里有事。驾校下班后能不能补练。”

秦钟阳看了闵啸峰一样,客气地说:“五点半以后才能补课,150块一个小时。要补的话,先到办公室交钱约定时间。”

闵啸峰点点头,离开了。快到门口时,遇见了廖婉莹。她问他这么早就要走了。闵啸峰微笑着点头。

“出门往前五十米有公交车站,不过半个小时才有一班车。”

“是啊,我正发愁呢,这里属于郊区了。局里的车又正好出去了。”

廖婉莹迟疑一下,美目一闪,说:“要不,我送你一趟。”

“怎么敢麻烦你呢。”

“谈不上,最多十分钟就到县政府门口,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招商局不在县政府啊,不过路程也差不多。”闵啸峰赶紧接着又说,“有你送我,那太好了。”

72伏的电瓶车功率已经不小,闵啸峰估计最快能跑40-50码,仍旧算非机动车,交警不管的。廖婉莹开得很小心,速度大概不到30码。闵啸峰侧身坐着,有时候甚至能够闻到前面飘来的淡淡体香。单薄的衣服也遮盖不住婉莹柔软的腰肢。闵啸峰忍不住想入非非,便把苏静的影子从脑海里强行牵引出来,遏制了抚摸感受那柔软度的冲动。果真,不到十分钟,招引局到了。他又觉得,路程短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