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游戏开启
在飞机残骸上，驾驶员艰难地拖着身体向机舱外走去。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
透过机体破损的部位，驾驶员望向飞机外边的世界，
小岛的中心被黑色光柱笼罩。
飞机的残骸被推到小岛的边缘，就像是被挤开了一样，只要驾驶员稍微伸出手就能触碰到黑色光柱。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此刻的绝望让他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点在黑色光柱上。
“轰！”
一声轰鸣在驾驶员的脑海中响起，紧接着便是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蓝星公民A172382号，您正在申请加入“神灵放逐游戏”！
经检测，由于您是第一次参加游戏，已为您自动解锁“神灵放逐系统”！
经检测，您的身体损伤已超过70%，再过一小时您便会死去，是否花费游戏点数进行身体修复？”
驾驶员面色狰狞，一只手捂住脑袋试图缓解巨幅的头痛。
勉强睁开双眼，看着残破的身体和已经断掉的一条腿，驾驶员狠狠一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是！”
“拒绝修复！
您的游戏点数为0，检测到距您3米内有副本存在，是否参与该特殊副本获取点数？”
驾驶员看向黑色光柱，身体大量失血整个人都变得极其虚弱，
现在的他甚至来不及去想这莫名其妙的系统提示音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去想这是不是自己常年看网络出现的幻觉。
至少现在，他想抓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是！”
“您正在进入特殊副本……
未知错误……未知错误……正在修复……
修复完毕……
您已被拒绝载入SSS级副本：恶魔祖地！”
黑色光柱亮起，巨大的排斥力从驾驶员的手指传到他的全身，整个人被弹飞出去撞在座位上陷入昏阙。
“蓝星公民A172382号，已检测到您的生命体特征为0，确认死亡。”
……
“这些画面……是我吗？”
记忆残片在脑海中四处飞散，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稍纵即逝。
秦墨极力地想要去抓住这些记忆的片段，却如同一个冒失的孩子亡羊补牢，当他抓起下一份记忆，前一份却很快就忘掉了。
即便这些记忆一幕幕在他的大脑中涌现，秦墨也只是抓住一个大概。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经历，一点点被唤醒，却又在下一刻被吞没。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明明你应该记得的，应该想起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却不管怎么样努力都抓不住。
就如同捧起一摊水，纵使手指如何努力闭合最终都会从指间缝隙流淌消逝。
“我这是死了吗？”
此时的秦墨便如同一块槁木，在一片汪洋中肆意漂流，没有方向，周围漆黑一片，远处是万千繁星点点。
每一个光亮都象征着一部分记忆，可每当秦墨想要去抓住它时，又会遭受到奇异的屏障阻绝。
“只要找到传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在秦墨的心底里，一个富有磁性的雄浑声音响起。
秦墨回过头，在深邃的黑暗深处是一个坐在王座上长着两个弯曲羊角的人。
“你是？”
正当秦墨想要出声询问时，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仿佛未曾来过。
秦墨嘴唇张合，手下意识地向前伸去，话没有说出口，手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传承……传承……”
破碎的记忆一瞬间填满秦墨的大脑，变成丧尸的母亲，被恶灵侵蚀的父亲，惨死在尸鬼嘴里的小妹。
“这些……！”
记忆的放映临近结束，在最后的最后，是一个被刮模糊脸的女人以及冗长的时空通道。
秦墨看着自己被神秘生灵送入一个漩涡中，一切迎来终结。
刺眼的光芒爆炸般地亮起，排空所有黑暗，大脑猛地袭来刺痛感，秦墨从昏睡中苏醒。
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血腥味散去，空气弥漫着雨后新翻泥土的芬芳。
房间里还有一丝丁香味。
太阳光透过窗户驱散阴影。
秦墨紧闭双眼，面色略微苦痛，他感到眼睛刺痛略微酸胀。
清脆悦耳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少爷，您是有什么不适吗？”
秦墨听到声音后强行睁开了双眼，在黑暗中的沉沦让眼睛对阳光有着强烈的不适。
飞机不见了，尸体也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极端，远不同于飞机失事后的场景。
秦墨此时正坐在柔软的**，房间的布置很洁净。
“我，我这是在哪？”秦墨还没从记忆海洋中缓过来，略有不解地看着双手，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变故横生，杀意盎然。
“唔！！”秦墨眼球下挪，一个女人手持匕首面色癫狂地刺穿了他的脖子。
她的手还拧了几下，强烈的疼痛冲击着秦墨的大脑，死亡的逼迫让他迅速伸出双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他想扒开女人拿着匕首的手。
然而不论秦墨如何使劲他都无法撼动女人分毫。
女人的嘴角咧起惊人的弧度，像是在无声狂笑，她手臂使劲刺的更深了几分。
手臂逐渐使不上劲，秦墨的喉结被匕首卡住，声音都发不出来，支吾几声就要倒下。
女人抽出匕首还舔了舔手指，血液从秦墨的脖子伤口处疯狂喷涌。
在秦墨的视角里，女人出现好几重倒影，接着他就此瞑目，重回黑暗。
“检测到特殊庇护：
您获得强大存在的加护属性：恶魔意志！”
脑子炸响，秦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脑海中突兀的系统提示音就醒了过来。
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女人，她嫣唇微张，正打算开口说话，秦墨却慌张地一把撞开她，想向房间外跑去。
女人面色一滞，随即变得疯狂起来不顾一切地跳出去，
她的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立即就把秦墨扑倒。
匕首再次刺下，这次直接贯穿了秦墨的脖子，匕首穿过后颈没入地板还发出一声闷响。
毫无疑问，秦墨又死了。
“恶魔意志已生效。”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像是冰冷机械的合成音。
秦墨再次从黑暗中醒了过来，女人就站在他面前。
“我……”过往的残破记忆像是本能般地浮现。
“我是……S级。”
杀戮，闯关，解密，智斗，它们如同本就存在的东西一样开始改变秦墨。
这次秦墨冷静了下来，纵使死亡带来的恐惧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
强大的秦墨与弱小的秦墨在相互蚕食融合。
呼吸调整，情绪稳固，他表现的平稳。
“少爷，您是有什么不适吗？”
秦墨抬头，牵扯出一丝平淡的笑意，
在这一刹那，曾经站在世界顶峰的S级7位的秦墨主导一切，甚至让女人的心中多出一种发麻的感觉。
就仿佛，被一条暗藏的毒蛇盯上，生命时刻面临威胁。
而在下一刻，死亡的恐惧涌遍全身，弱小的秦墨再次按捺下模糊记忆中强大的自己，笑容变得牵强。
他甚至没来得及去仔细思考这一切，
思考为什么会从飞机到**，为什么会能回溯时间重生。
唯一剩下的便只有求生欲，他不想再去体验那种感觉，不想再体会死亡。
每一次死亡都是对心灵的冲击，似同万蚁钻心，
人生的不舍，不甘，想见的人，遗憾，所有的所有都被提上心尖。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很假，看向女人。
那是一个身着正统黑白女仆装的女人，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然而在看见秦墨表情的那一刹那，女仆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僵硬寒冷。
她识破了秦墨的伪装。
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响指，秦墨的瞳孔被白色火焰吞噬，
他的头颅转瞬化为灰烬，脖子上本该冒出鲜血，伤口却因为高温直接结痂。
死亡的痛苦再次席卷全身，秦墨再次堕入黑暗。
意识越来越模糊，快要彻底消散，接二连三的死亡彻底冲垮了秦墨的心智。
曾经的记忆被封存，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小子，你忘了她吗？”声音沙哑低沉，饱含沧桑，像是一个快要命绝的人发出的。
秦墨感到很熟悉，特别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她……？”
呢喃一声，宋钰的脸越来越模糊，但那双手却将所有温暖贴到秦墨脸上，驱散了严寒。
秦墨猛地睁开眼，他张了张嘴，微微愣住。
眼前依旧是那个杀了他好几次的女仆。
对身体掌控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出乎秦墨意料的是，他完美控制住了表情，情绪，身体肌肉，呼吸节奏。
就好像，这是他原本就会，与生俱来的东西一样。
没有任何瑕疵的温润如玉般的笑容自秦墨脸上勾动，他对着女仆轻轻笑了笑。
“今天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来了？”声音平淡间又有几许亲切感。
女仆瞳孔微缩，立刻又恢复平常，浅浅一笑。
“少爷您真是说笑，我在门外敲了好久，您却在里面早就醒了，难道不是在刻意逗弄我吗？”
女仆低下头，一只手挽起垂落耳侧的发丝，别到耳后，水灵的双眼饱含关切，语气打趣道。
秦墨顺着女仆的态度继续下去，“那你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女仆甜甜一笑，带起两个酒窝，
“下人不过是想来确认状况您的状况，最近有些不太平，您应该也要多小心才对。”
如此往来，相互试探，秦墨的表现近乎完美，似乎完全融入了少爷这个角色。
两人相谈甚欢，除了女仆的谨慎和她散发出的若隐若现的寒意。
秦墨一直有意地打探女仆的状况，诸如身份，生活日常，平常做些什么，然而女仆都巧妙的绕开了这个话题。
时间飞快，已从清晨到了正午。
“啊，我想起来厨房那边还有些事需要我帮忙，那少爷您要自己好好歇息。”
女仆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出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秦墨的错觉，他感觉女仆在出房间的时候很小心，小心的不对劲。
大致情况还是一片混沌。
秦墨将精神汇聚在耳朵上，仔细听取门外的动静，
在确认女仆彻底离去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坐回**，双手交错，脸上的所有表情都被收敛变得淡漠，大脑活跃起来。
“脑海里的那道声音到底是什么，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想起脑海里出现过两次的沧桑沙哑声音和系统提示音，
一次是传承，一次是刚才将他从意识溃散中拉回。
秦墨脑子一团浆糊。
“好歹还是活下来了。”秦墨站起身看向自己的身体，很完整，没有任何破损和血迹。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秦墨低声询问，他想试试能不能和脑海中的声音沟通。
一片死寂，没有回应。
“传承……”秦墨碎碎念着被拖入漩涡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不确定此时自己的身份，看起来像是漩涡给了他一个少爷的身份。
但是，只是说但是，万一是女仆在伪装呢？
秦墨站起身回看四周，精致的梳妆台上布满了挂饰，银手镯，璀璨的耳饰。
还有，那静静流躺在房间角落里的佩剑。
剑鞘镶嵌满了宝石。
稍微转了一圈后秦墨回想起飞机上的事。
“那些阴影出现的很奇怪，却又仿佛刻意在保护我。”
秦墨轻叹一口气，想不明白。
“唯一的线索就是传承了。”
想起心里的牵挂，秦墨稍微沉默，除了求生欲，他也想回到家人身边，
尤其是在脑海中最后闪过的画面——死去的父母和小妹。
秦墨一咬牙，“绝不。”
他站了起来，望向窗外。
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不见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迹，只有微风在吹拂着青草，摇曳生姿。
碧绿的草化作海洋，随着风的鼓动变作一道道浪潮，向外更迭。
“这个世界也不正常。”
“要找到传承的话，探索这个房子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了吧。”
秦墨想起女仆的威胁，拿上了房间角落里的佩剑，挂在腰上。
他缓缓向房门走去，手放在门把手上。
在转开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后颈一刹像是被刀割一般。
手在颤抖着，瞳孔在骤缩。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要活着，更要活着回去。
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让曾经身为顶尖玩家的秦墨在不知不觉间找回身体本能的东西。
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重要的却始终能抓住一些轮廓。
“如果那些记忆都是真的话。”
家人是秦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于是，秦墨一咬牙拧开门把手。
门打开，突兀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欢迎您参与本次副本的攻略，目前可参与人数上限0/20，已参与人数1/20。
在初步对您的评价中，您的综合评级为：D。
您在对陌生环境以及陌生人物的对话中适应自如，应变能力令人惊叹，获得额外评分。
您在对陌生的房间搜索中显得随意，并没有发现化妆台中的夹层，那里残留着最后的日志。降低评分。
在枕头下方残存着逝者的痕迹，您并未发现。降低评分。
在床底尚存着您未完全死去的尸体，您并未发现。降低评分。
在窗台上残留着女仆所使用的气味清除剂，您发现了相关气味但并未上心。降低评分。
这是一场与神灵追逐的游戏，在破溃中重生，在世界崩坏前拯救。
请注意：您获得恶魔的祈福：死亡，在注视着你！
检测到未知因素：恶魔意志。”
时间静止，远在宇宙深空中的神灵睁开双眼，
它勾动手指，秦墨的记忆被打开。然而不论它怎样翻查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是他。”
在神秘生灵帮助下，秦墨重生前的记忆被封存起来，只泄露出些许本能，也许只有在找到传承后才能唤醒这一切。
也只有拿起传承才能对抗神灵。
话音落下，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深邃的走廊遍布着封锁的房间，那些房间里横溢出黑色的阴影，化作恐怖的魔鬼，铺天盖地地吞噬着一切阳光，向着秦墨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