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洲城
清洲城比荒子城要繁华的多,城外环绕着一条清澈的护城河,道路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沿街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除了时不时的穿行而过一些佩带太刀的武士们,这里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象身处战乱年代。
我坐在马车里,不停的东张西望,心里痒痒的,很想跳下去好好逛一逛。
利家看着我一脸好奇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我脱口道:“嗯,好想下去SHOPPING一下。”
利家愣了愣,我呵呵一笑,赶紧解释道:“我是说想逛逛。”
他笑道:“等我有时间一定带你出去,不过,你一个人可不要出去。”
我歪着头看了看利家,今天利家穿了套深蓝底带白色木瑾花图案的紧身武士服,让我想起了动画一休里的新右卫门,不仅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武士宅区位于清洲城的东边,环境清幽。安置完我,利家就匆匆去见他的主公了。在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后,我也感到有些累了,于是和衣躺在榻榻米上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再去好好逛逛清洲城。
不知睡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忽然想起来这里没有手表,一抬眼,利家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唉,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禁有点气恼,他一定在取笑我的睡相了。
他还是那么浅浅的笑着:“等你醒来啊。”
“可是你看着我睡觉很不好噢。” 我气呼呼的说。
“是吗?”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接着又笑道:“你睡觉的样
子很可爱。”
我的脸微微一红,瞅了瞅他:“今天见过你的主公了?他怎么样啊?” 我心里实在对织田信长这么出名的人物有点好奇,只差问他织田信长长什么样子了。
他摇了摇头,一脸担忧之色:“主公好象病得不轻啊。我去见他的时候,他
一直都躺在那里。”
唉,利家,你真的太善良了,既然装病,当然要装得像了。我不以为然的撇
了撇嘴。
他又接着说:“明日信行大人就到达清洲城,主公让我去接他入府。”
“明天?” 我心里一惊,这么快,织田信长一定会马上动手的,可是利家现在仍然蒙在鼓里,织田信长果然心思缜密,连这么亲近的家臣也不吐露半句,应该是怕利家露出破绽吧。可是利家明天如果亲眼目睹。。。。我不由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他,利家看上去神采飞扬,似乎还觉得主公很信得过他。
“利家。。明天。。。你多小心。” 我无奈的说,我总不能说,明天你的那位
好主公要杀了他的亲弟弟。
他笑笑道:“你不用担心,等我替主公办完事,我就带你去城里逛逛。”我点点头,只怕明天你就没心情这么说了。
“利家,如果有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完美,你会失望吗?” 我轻轻问。
他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嗯,我是说,如果你有件爱不释手的宝贝,你一直觉得它很完美,但如果有天你发现它有瑕疵,你还会喜欢它吗?” 我又
解释道。
他想了想头,嘴角一扬,笑道:“我当然还是喜欢的,因为毕竟它的本质还
是件宝贝。”
听他说出这句话,我的心里也有些释然了,看来他的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他抬眸看我,目光深沉,“今天小格怎么有点不同了,。”
我笑了笑,“有什么不同,我好饿啊,能不能去吃东西?”
他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利家就去迎接信行了,我在屋子里也是心绪不宁,不知道利家会怎么样。
到了傍晚,利家脸色发白的走进了屋子。
“利家,你怎么了?” 我连忙问道,虽然知道这是多此一举的一问。
利家的脸色很差,眼中似有怒气,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桌上。“主公居然把信行
大人杀了!”
他继续怒气冲冲的说道:“原来主公一直是装病,就是为了骗信行大人过来,今日我一带信行大人进房,主公就突然起身,拔刀杀了他!他毕竟是主公的亲弟弟!而且主公骗了我这么久!”
“不要告诉我你和你的主公起争执了?” 我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点了点头。唉,利家,历史就是这样,你再气也没有用。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主公本来就是个大魔王嘛。
看他一脸怒气,我赶紧想了些话安慰安慰他:“其实----你的主公这样做也是被迫的吧,在这个乱世中,他不杀人,人必杀他,他不是已经饶过信行一次了,但如果信行再次想反叛,你主公也不能容忍了吧。在我们大明的历史上也有很多兄弟相残的例子。而且,” 她看了看他有些平静下来的脸,“你心里也明白这点,其实你最恼的应该是你主公没有信任你,一直瞒着你吧。就算他杀了自己亲弟弟,你还是效忠他的。”
他似乎有些惊讶,沉声道:“的确,我一直都以主公马首是瞻,不管他杀了谁,我都会效忠他的。我恼的是主公根本就不相信我。”
“好了,那你就别多想了,今日就早点休息,明天可不可以带我去城里逛呀?” 我故意想说些轻松的话题。 他为难的摇了摇头道:“明日我要去拜访一下好友佐佐成政,不如改天好不好?”
“好吧。” 我点了点头,切,难道我自己不会去了,我又不是个娇娇女!
”小格,“利家温和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谢谢你。”
我心里扑腾了一下,赶紧出了他的房门。
清洲城真是热闹,今天一大早利家前脚刚走,我后脚也出了门。城下町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光是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街道,真让人以为是到了什么太平盛世呢。我摸了摸自己的钱袋,虽然身上只有几贯钱,但不妨碍我来个Window shopping 嘛,光看不买总可以吧。
街道两侧多的是陶器店,食坊,瓷器店,也有一些农民打扮的人拿着新鲜的蔬菜在街边叫卖,好一副战国民俗图啊。 我在街上遛了一圈,发现拐角处居然有间茶具店,早就听说战国时代武士都以收集茶具为乐,原来这里真的有茶具店。在现代,老爸也是个茶文化爱好者,收集的茶具也多不胜数,所以我对茶具很有兴趣,也有一点认识,好奇心促使我抬脚进了店门。
店里的人不多,只有两个穿武士服的人背对着门在挑选,店主见到一个女子进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怎么,女人就不能挑挑茶具了吗。我大大方方的看起了店里的茶具,发现这里果然有不少极品呢,而且不少是从中国来的。有景德镇的青花瓷茶具,龙泉青瓷,我不由又开始幻想,这些要是拿到现在拍卖,该值多少钱啊。
店主冷眼观察了我一会,似乎确定了我一定是个买不起的顾客,于是开始不客气的逐客了:“你是个女人,不懂这个在这里看什么!”
什么,居然敢看不起女人,我只觉的怒气噌噌的冒了上来,作为女人被这样小看
还是第一次。
我往前踏了一步,气呼呼的道:“女人,女人怎么了!难道女人就只懂看孩子,做家事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懂了!”越说越气,我随手夺过旁边那个武士手里的茶器,冲着那店主道:“你看,这是大明所产的“白定窑”茶盏,因为点茶前先要用热水烫盏。使盏变热,如果盏冷而不热的话,泡出来的茶色不浮,因此也影响到茶色和茶味。白定茶盏的缺点是“热则易损”。即见热易破裂,可谓是好看不好用,我说的对不对?” 一口气说完,我也没想到自己的日文这么居然流利了。
店主被我的一大串话镇得目瞪口呆,我还意犹未尽,又拍了拍旁边那位武士:“我看你别买这个了,不好用!”
武士刚刚似乎也被我的话弄迷糊了,现在才清醒过来,他转过了头,牢牢的盯着我。看就看,WHO怕 WHO,我也抬起头,盯着他看。这个武士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身材修长,身着暗红色武士服,脸部线条硬朗,高鼻薄唇,剑眉微挑,一双狭长的幽黑眼睛深不见底,气质高雅,要不是这套武士服和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桀傲不驯,真让人误认为是来自京都的贵族公子呢。
我的头有些发晕,赶紧把手从他身上拿开,支支吾吾道:“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当我没说。”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国人吧。” 馨格的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我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只怪自己话太多,干吗去惹这些武士呢,在这种乱世被一刀杀了都不知道。
年轻武士的眼神中充满了兴趣和好奇,看着我紧张的样子,他笑意更浓,眼眸内
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怎么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有一丝不容抗拒
的威严。
“嗯,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要走了。” 还是赶紧溜吧,我正要向门外走去,忽然感到手上一痛,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他牢牢抓住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不容抗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玛丽莲。梦露!”不好意思了,梦露大姐,不知怎么,我脑子里忽然就迸出这个名字了。
趁他一分神,我赶紧挣脱了他的魔掌,拔腿就跑。这可恶的和服,跑起来也特别慢!正当我跑得气喘吁吁,忽然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我惶惶的抬起头来,待看清眼前的人,心中大喜,从来没觉得眼前这张脸是这么可爱!“小次!” 我欣喜的叫着他的名字,“你怎么来了?”
“笨蛋!”他没好气的说。“跑的这么急干什么?”
我吁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他的手还抱着我,“喂,先拿开你的手!” 庆次慢慢放开了手,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我差点被人杀了噢。” 我一开口就蛮吓人的,果然庆次脸色变了变,“刚刚在店里有个男人拉着我,硬要问我的名字。” 我一边说,一边也觉得这好象更象被人调戏,说被杀好象严重了点。
听她说完后半句,庆次已经又展开了他家特有的笑容:“我猜那人一定有残疾。”
“为什么?”某人又傻傻的问。
“如果不是瞎子,怎么会对你这样的长相也有兴趣。”他满脸嘲笑着说。
我怒视着他,从来没觉得眼前这张脸是那么可恶,真想狠狠打上一拳。只能在想像中打他N遍!想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我忽然又笑了起来,国人的阿Q精神真是根深蒂固啊。
庆次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也不知你的脑袋里想些什么,先回去吧。“此时在武士宅区,利家已经满脸怒容的在屋子等着我了,他一见我进来劈头就问:“你到哪里去了?我担心你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往庆次身边移了移,心里又有些不解,一向温和的利家怎么也有这样生气的时候。利家也看见我身边的庆次,不由有些诧异,问道:“庆次,你怎么也来了?”
庆次笑了笑道:“我在家里无所事事,就顺便来清洲城看看三叔。”
利家点了点头,他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声音也放柔和了:“小格,我也忙完了,明日我就带你逛逛清洲城吧。”
啊,我呆了呆,我好像已经不想逛了,可不想再碰到奇奇怪怪的人了。
我摇了摇头:“我今天已经看了不少了,小次陪我逛的。” 我怕说一个人
利家又要生气了。
利家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庆次,随即又恢复了常有的温和笑容:“那好,那我们明日就回荒子城吧。”他又转头问了问庆次:“你呢?明日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庆次嘴角一扬:“我坐不惯马车,我骑我的松风今天就回去。”
刚来就走吗?我不禁有些惊讶,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和往常有些不同,忽然他收回了目光,一笑,“三叔,我现在就告辞了”他又转过头,笑嘻嘻的对我说:“小格,你不送我吗?” 我犹豫了一下,却看见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期待的神色,便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庆次牵了松风,轻轻的拍了拍松风的背,却没有说话。我不由问道:“你
刚来就走吗?不累吗?”
他白了我一眼,“笨蛋!”
“可是你来了就走,那你过来做什么?”某人还在傻傻的问。
“傻瓜!”他又是一个白眼。
好了,够了吧,我也有点郁闷起来,好心问他,被他骂了好几句了。
我心中一恼,正要转身回去,忽然身子被人一扯,转眼间已在庆次的怀中。
“我要不是担心你这个笨蛋,怎么会赶十几个时辰的路过来看你!你真以为我
来看三叔啊!”
听着他的话,我的脑袋一下子炸了,他,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现在我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和这里的任何人有什么情感纠葛,只能装傻了。
我一把推开他,笑道:“你又想来取笑我了,我说你才是个大笨蛋,赶十几个时辰路就是想来取笑我,我才不上当!”
庆次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但很快又换上他那副**不羁的笑容,笑嘻嘻的说:“这次你变聪明了,这样都骗不了你。”
他转过身,一跃到马上,摆了摆手,故作潇洒的说:“明日见!”
对不起,小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底没来由的涌出了一丝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