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求情

沈允信终究没做什么, 只叫宋清河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再来伺候笔墨。

既是这般说了,宋清河也不会多事留下来, 行礼告退后, 便到自己的新住处去。

伺候笔墨的宫女,不如瑶林宫的掌事宫女,本是不该有自己一间屋子的。

但福康宫的太监将她带到房间时,却发现竟是独自一间房的。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宋清河停住脚步,犹豫着回头看去。

“清河姐姐,这可是皇上亲口吩咐的!皇上的恩典, 如何算是不合规矩呢!”福康宫的太监满脸堆笑,一如当初满心觉得她会成为沈允信后宫一员的宁海全。

“嗯。”宋清河不欲与他多话, 装作进去瞧瞧屋内摆设, 应得颇为敷衍。

那太监不很机灵, 倒没听出什么, 只叫宋清河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儿寻他便是。

宋清河又是敷衍答应,关上门, 将自己的行李都拿了出来。

待收拾好之后,宋清河又开门瞧了瞧, 叫了个不当值的宫女过来, 细细问过福康宫的情况和沈允信的喜好,才又缩了回去。

这一等, 便等到了夜里。

宋清河用过饭之后,才来到西暖阁伺候笔墨。

沈允信正好召见了大臣, 也没工夫理会她, 只顾着与大臣谈政事。

不必与沈允信周旋, 宋清河倒也一身轻松。

可这一身轻松只持续到了大臣离开,沈允信便将注意力放到宋清河身上。

“秦莞莞可曾亏待你?”沈允信拉过宋清河的手,作出深情模样,柔声问。

“郡主性子温和,待宫人都是极好的。”宋清河抽出手,为沈允信磨墨,回答着他的问题。

“待你好,怎的出宫没带你一块儿走?”沈允信促狭地看着宋清河,见她是抽出手去磨墨,便将到了嘴边的斥责吞了回去。

“奴婢不是郡主带入宫的,自不好由郡主带出宫。”宋清河哪里敢心存这般侥幸,若是她跟着柔嘉郡主出宫,怕是宫门都出不去,便被寻了由头带回来。

到时候好生难看,岂不是给旁人添上些饭后笑料。

且沈洺说了会来接她,她怎么好自己离开呢。

沈洺咀嚼着这话,对宋清河的回答颇为满意。

他赞赏地点了点头,目光在宋清河身上停留片刻,按下心底旖旎念头。

再等等,等这小美人自己黏上来。

沈允信勾了勾宋清河的手指,心说宫里的女人,哪有不喜欢穿金戴银、仆役成群的荣华富贵呢!

只肖等一等,便能等得宋清河主动凑上来。

这般想来,沈允信收回手,接着批阅奏折。

宋清河忍着恶心,想擦一擦手,却不好叫沈允信察觉,只能忍着。

好在沈允信本身并不是什么勤政的人,没多久便不再批阅奏折,叫宋清河也回去歇着。

宋清河规规矩矩行礼告退,出了门才加快脚步,借着打水洗漱的由头,狠狠洗了洗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要持续多久。

宋清河明白一切都是要筹谋的,但她还是希望,沈洺能早日将沈允信从龙椅上拽下来。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好几日。

宋清河本以为,自己会平平静静地过完这半年,谁知才过了小半个月,便又出了事。

沈允信不知从哪里听说,宋清河在南宫的时候与废太子沈洺不清不楚。

沈允信听了自然是勃然大怒,当即便叫了宋清河过去。

这些天宋清河与福康宫的太监处得不错,是以他们来带人的时候,也简单说了说究竟是为什么。

宋清河只觉冤枉,要说她更偏向于支持沈洺,那她认。

可与沈洺不清不楚,这从何说起啊!

宋清河听太监这般说,一时间愣在原地,继而又生气起来,心说哪个多嘴的竟这般胡说八道!

太监满脸为难,他们也觉得荒唐,却不好违抗沈允信的命令,只能催促她快些跟他们走。

宋清河也没拖延太久,跟在太监身后去了沈允信那儿。

她在门口刚好碰见走出门的宁海全,心里瞬间闪过一个猜测,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宁海全扬起下巴,整一个盛气凌人,让宋清河难免不适,往旁边躲了躲。

他瞧见宋清河的动作,脸色一沉,又想起什么似的,得意地笑起来。

宋清河只按着规矩朝他福了福算见过礼,便径直进门去见沈允信。

原本她还想着定是没有的事,可真到了这里,她仍是有些害怕。

仍是在西暖阁,沈允信仍是批着奏折,好似并未出什么事。

可宋清河伺候这小半个月来,多少能感觉得到,沈允信这般平静,反倒是在暴怒边缘。

“奴婢给皇上请安。”宋清河敛了情绪,上前几步,规规矩矩跪下请安。

沈允信这才抬眸看来,静静看她许久,才冷笑一声,“沈洺碰过你了?”

宋清河一怔,慌忙否认:“没有!奴婢如何敢做出这等秽乱宫闱之事!”

沈允信深深看了宋清河一眼,招手叫来一位嬷嬷,扬了扬下巴。

这意思十分明显,是叫那嬷嬷验一验,她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宋清河感到一阵恶心,可她又没有理由拒绝。

一旦拒绝,在本就多疑的沈允信眼中,更是成了心虚。

到时候,她和沈洺至少得死一个!

好不容易到今天,沈洺也承诺一切将会变好,宋清河怎么都不会愿意死在这里。

不就是个嬷嬷嘛,人家秀女进宫不也是要验一验的吗?

宋清河心中暗暗劝慰自己,终于没再抗拒。

沈允信打量着宋清河脸上神色,见她从抗拒到顺从,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

嬷嬷是宫中老人了,往常查验秀女也是他们这波人在做,自然手脚快,又眼睛仔细。

没一会儿,嬷嬷便领着宋清河过来,将仍是完璧之身一事禀报给沈允信。

沈允信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宁海全进来说,已将沈洺带来。

宋清河心中微微一惊,又唯恐暴露二人相熟一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可她到底不是从小尔虞我诈过来的,做这些事情也并不熟练,当即被沈允信瞧出了端倪。

沈允信只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大高兴。

可转念一想,宋清河伺候沈洺小半年,若真半点反应都没有,反倒不像他瞧中的小美人。

宋清河哪里知晓沈允信所想,她只低垂着脑袋,满心念叨着究竟该怎么办。

而沈洺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押着过来。

才刚一进门,宁海全便狠狠往他后腰踹了一脚,叫他狼狈地扑倒在地。

小太监惯是会瞧眼色的,知晓沈允信和宁海全都恶心沈洺,当即一脚踩在他背上,狠狠碾了两下。

沈允信这才露出笑容,摆摆手叫太监下去,站起身嗤笑着看沈洺,“觊觎朕的人?沈洺,你好大的胆子!”

沈洺讥讽地看着沈允信,并不言语。

他已然摸清沈允信的习惯,不过是折磨他一番罢了,不会要了他的命,就是每回都得养伤。

“福宁宫有刑房,福康宫也有。朕便请你进去坐坐,免得说朕设了新地方,没款待侄儿。”沈允信笑着,眉眼间满是不怀好意。

“款待?呵。”沈洺嗤笑。

“怎么?还是说你想进诏狱,叫锦衣卫脱你一层皮?”沈允信脸色微沉,对沈洺的嗤笑很是不满。

沈洺沉默了,只等着瞧沈允信究竟想做什么。

沈允信对沈洺的态度更为不满,也不打算让他进什么刑房了,只叫宁海全过来,“你,去找把小刀,把他的手指头一个个割了!”

什么?

这怎么能行!

若是断了指,往后可怎么过日子,又如何……如何回到这属于他的位置上呢!

宋清河瞪圆了眼,甩开嬷嬷的手,跪到沈洺身旁去,眼泪都吓出来了,带着哭腔求情:“皇上!那……那都是有心之人胡乱捏造的,奴婢怎么可能跟废太子有染呢!您一世英明,如何能毁在这些爱挑唆的小人手上!既是捏造,您……您便饶了他吧!”

沈允信脸色难看起来,三两步走到宋清河面前,掐住她的脖子,瞪着眼,眸中满是阴狠,“你二人没什么,那你护着他做什么?你为他求情做什么?莫非你心中,其实是心悦于他的?”

宋清河几乎喘不上气,抓着沈允信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到底主仆一场……”

西暖阁内安静得可怕,沈洺本是不怕沈允信的,可宋清河下意识的求情,惊得他后背满是冷汗。

“到底主仆一场……”沈允信垂眸打量着宋清河,嘴里咀嚼着这话,心里有了计较。

“咳咳咳!”宋清河感受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松开,瞬间跌落在地,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沈洺不敢露出丝毫担忧,毕竟宋清河方才也说了,不过主仆一场。

主仆一场,宋清河可以心软为他说句话,他却是半点担忧都不能露出来的。

沈允信也打量着沈洺的反应,见他神色冷淡,当即冷笑一声,“瞧瞧,你为他求情,他还不领情呢!”

宋清河想回答,却仍是没缓过来,只能垂眸不语。

沈允信见她不说话,只当是心里不服,脸色更难看几分,沉声道:“瞧着你还有几分不服气,想近些日子诏狱空了不少。虽说女子甚少进诏狱,但……朕恩准你去,现在便去,你可要感恩戴德!”

这是什么话?!

宋清河心里暗骂。

怎么有人将冤枉人、叫人坐牢,做得这样冠冕堂皇!

果然狗皇帝,这大魏也该变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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