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知后觉的情绪顺着心头至喉头,然后溢出脸红。

苏溺边顺着苏相命的毛,边暗暗回想。

——女朋友、男朋友。

季沉对这两个词好像并没有感到厌恶,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反感模样。

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不看见,舰船内静到苏溺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

风衣外套紧紧裹住她,连带着的,还有那股始终萦绕在鼻尖的冷冽。

季沉怎么还不回来,她正打算起身出去看看,刚刚站起身,身后舰门打开。

雪风瞬间窜满整个舰船,温度直降。

舰船门再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一切风雪和响动。

只见季沉肩头浮了层薄薄的雪,冷淡的眉眼在洁白的雪映衬下,显得愈发清晰。

他像一栋冷漠又矜贵的雕像,不容侵犯且高高在上。

“他们呢?走了吗?”苏溺脱下外套走过去搭在他肩上,低头不敢看季沉的眼睛,却闻到了一股铁锈味儿。

季沉低垂着眼眸,看着苏溺有些泛红的耳尖,心不在焉道。

“走了,饿了么?”

苏溺缓缓摇头,静默地突然有点不像本人,她轻声问。

“你......杀了他们?”

头顶上季沉忽地笑开,嘴角勾成好看的弧度。

好似雕像活了过来。

“在你眼里我是个杀人狂?”季沉玩味地看着她,继而说淡声说,“既然我向你承诺,就不会背弃和失信。”

苏溺抬起头笑了笑,眼神纯真。

“好啊。”

心底却在想,既然不会背弃和失信,那为什么忘记了多年以前的约定?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把衣服穿好,去地下城。”季沉转手把衣服重新递给她,再次打开舰船门。

苏溺顿时被斜风夹雪吹了个满怀,苏相命也立刻缩进怀里。

还是个怕冷的狐獴。

外面空无一人。

地面上积雪很后,靠近舰船外的脚印杂乱,长而深的脚印延伸进更远的风雪中,一行模糊的背影若隐若现。

确实错怪了,人已经离开了。

苏溺好奇脚侧的小雪包,她看着季沉问。

“这样的抢劫事件在塔克星上面很常见?”

季沉转换回雕像模样,丝毫不觉得冷,他侧头,下颌线绷地很紧,嘴角平直。

“是。”

苏溺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到地下城,懊恼自己不听劝,又问。

“我们要走多久?为什么这里什么入口都没有?”

一望无际的雪地没有任何建筑物,积雪下面是永久冻土,甚至连颗草都见不到,也更谈不上路。

呜咽的风声擦挂而过,带着雪沫飘向天穹再落下,再扬起,以此往复。

“塔克人造卫星在验身份,通过后随机打开入口。”季沉朗声解释,点了点手腕上的黑色手环。

苏溺抬手一看,发现季沉给她的手环屏幕上正显示着进度条。

——姓名:季音,性别:女,始发地:主星球。目的地:塔克星,已核验91%。

原来季沉给她换了身份,这个很好理解,她被流放,按规定是不能出云霄星的,但是!

“季佳音,改名就算了,你还给我改姓了哦。”苏溺吐槽,“你用季家身份来这儿不怕暴露?话说季佳音这人在你们季家真实存在吗?”

话落,季沉抬眼朝她看来,神色平淡,略略皱起的眉眼透露出他稍许不悦。

“涡轮星系有很多季家,季佳音这个人真实存在过。”

他一一回答完,说出那个致使眉头蹙起的话题。

“你想跟谁姓?”

苏溺:“......”

成,和谐气氛真真就维持不到一分钟。

“那你用没用你自己的真实名字,不不过你的名字在涡轮星系没有同名诶,应该没谁有胆子敢冒用吧,上次我在网络上查你的......”苏溺突然戛然而止,飞快调转话头,“苏相命冷不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她胡乱说着。

纯白的积雪映在两人墨镜上,其中还有两人同步的步伐。

风声渐渐小了下去,雪也快停了。

苏溺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从口罩中呼出一团白雾。

霎时,眼底伸过来一只带着手环的手臂。

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苏溺默默看着,然后才意识到季沉伸手意图是什么。

手环上的字眼特别好辩认。

——姓名:季候,性别:男,始发地:主星球。目的地:塔克星,已核验99%。

苏溺抬眼一瞧,下意识念出声。

“季候?”

“怎么?”季沉倏地停下脚步,看着她。

苏溺突然觉得墨镜后季沉的眼神有些紧张,像是在询证某些事情。

半晌,苏溺缓缓摇头,笑了笑。

“没什么,有首诗叫《季候》,想不想听听。”

话毕,季沉朝前走,点点头。

苏溺在脑子里打一遍草稿,然后开口。

【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

【里面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再见你时你给我你的话,】

【说不出的是炽烈的火夏。】

空旷的雪地飘散着清脆的诗音,一如13年前那个静谧午□□院,轻轻摇曳的秋千,树叶哗哗作响,斑驳的阳光,和一双垂落着的、修长匀称的小腿。

那一切,都太晃眼了。

【三次见你你给我你的手,】

【里面藏着个叶落的深秋。】

【最后见你是我做的短梦,】

【梦里有你还有一群冬风。】

季沉紧闭了下双眼,突然很想牵住余光里那只垂在身边的手。

苏溺浑然不觉,念完长舒了口气。

“以前特别喜欢的一首诗,好久好久都没有念过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她暗暗想到,这是地球上诗人所著,涡轮星系的人难道听不懂?

片刻后,季沉轻轻摇头。

“很好听。”

“嗨,我也就这点爱好了,小时候没事的时候就念念诗,觉得能让心静下来。”苏溺大大方方说道。

“是个很好的习惯。”季沉也不吝啬夸奖,淡淡说道。

——滴滴。

两人手腕同时发出提示音。

——身份已核验成功。

话毕,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一道门。

苏相命惊喜地从苏溺怀里探出。

“吱吱吱吱!”

“走吧,”季沉回望着苏溺。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干净明亮。

温暖的风从头顶出风口吹出,像是置身于暖春。

苏溺脱掉风衣搭在手臂上,她顺手拨了拨头发,觉得耳廓有些疼,口罩的绳子和墨镜的耳托太重了。

季沉摘下墨镜静静看着她,出声询问。

“怎么了?”

苏相命从苏溺怀里窜出蹦跶到地面上,兴奋地吱个不停。

苏溺摇头,眼珠子在墨镜下转得溜溜快。

“我请你吃饭,饿了。”

她甚至想略过吃饭,很想快点到黑市。

这场旅行的目的不是吃饭。

两人一狐顺着甬道继续走下去,大约在10分钟后。

隐隐约约有人声从尽头传来,尽头光亮也越来越盛。

季沉再次开口提醒:“不要乱走,跟在我身边。”

苏溺满口答应。

-

穿过悠长的甬道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城。

他俩身处最顶层,这是一个长走廊,能将整个地下城尽收眼底。

塔克星有许多地下城,并不建在一处。

而这里,是人口最少,但最富有的一处,没有之一。

整个地下城呈圆弧状,从岩石里开凿出来。

穹顶上坠着无数硕大的明灯,岩壁上涂了一层精美的涂料,细嗅,自带一股香气。

鳞比栉次的建筑物规整排开,宛如拔地而起,外立面墙上投射出全息投影,还随着悠扬的曲调。

静谧地列车在空中穿过投影,大大小小的舰船飞在其上空。

俯瞰而看,地面上道路灯光璀璨,形成一条条蜿蜒的灯带,人群宛如芝麻粒。

苏溺惊叹出声。

“这样一比,突然觉得我的地下城弱爆了。”

霓虹的灯光投在她眼底,像是银河即将倾泻而出。

季沉默默移开眼,“不是说饿了,现在要不要吃?”

苏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好啊,走吧。”

长廊不远处就是悬浮电梯,每隔五米就有一部,门口都站着一名机器人侍从。

这里的机器人穿着裁剪精良、质地上乘的西服,一靠近,便自动开口问好。

“欢迎来到塔克星都城,祝您愉快。”

苏相命像个好奇宝宝,伸出手想摸,被苏溺紧紧抱在怀里,鹦鹉学舌学季沉。

“不要乱走,跟在我身边。”

悬浮电梯里有股暖香,通过透明玻璃外急速掠过的残影看得出下降速度很快,但电梯宛如平地。

十几秒后,温馨的提示音响起。

——您已抵达520层Encounter餐厅。

接着,餐厅的介绍音响起。

尽管两人在侍从带领下朝餐厅走,苏溺还是听到了随着悬浮电梯缓缓关闭,夹在门缝中透出的字音。

——私密空间,尽享热恋。

这个餐厅不正经,苏溺暗下评论。

一进餐厅,果然私密。

连个活人都看不着。

季沉倒是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苏溺走过一道又一道长廊,最后再乘悬浮电梯下到餐厅的负一楼。

电梯门打开,苏相命瞬间就疯了。

它蹭地一下跳出去。

这里只有这么一个空间,却很大,足足约有200平方。

除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之外,最吸引注目的就是透明玻璃后巨大的水族馆。

幽蓝的水里各种水生物在缓缓畅游,褐绿色的水草,五彩斑斓的砗磲,像小山一样的珊瑚群。

这里很像地球上某沿海城市的某个酒店。

苏溺真的很好奇,季沉是个怎样的人。

不难想象,这个包间相当难预定,出发前季沉才知道她没吃午饭,大概算一下,从出发到现在也就2、3个小时。

短短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

季沉提前订好了么?

苏溺又开始庆幸,幸好自己又没听季沉话,穿得厚厚的。

尽管这像一场有预谋的约会,她也心甘情愿表示接受。

季沉侧脸朝她看来,不像平日那副冷冰冰地模样,他微侧头,低声询问,像个儒雅有礼貌的绅士。

“现在上菜么?”

苏溺有瞬间晃神,突然不想去黑市做什么基因检测了。

不过很快,她回过神,点点头。

不要,她不是她。

这是窃取,这是占有。

沉重的实木椅被季沉轻轻拉开,苏溺顺着裙摆缓缓坐下。

精致的桌布上摆放着,还散发着温热的骨瓷餐盘和光可鉴人的餐刀。

以及对面季沉眼底幽深的光。

水波在这个房间层层**开,从透明玻璃后延伸每个角落,再润物细无声地的钻进心里。

好像一场梦。

美得不真实。

整个就餐过程,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一言不发。

从小良好的家教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同时也缓解了尴尬。

只有餐刀与餐盘轻轻的叮当碰撞声。

塔克星大约是有海的。

只是被人为转移小小部分到这个房间。

鱼做了两种吃法,松枝烟熏和磨菇浓汤。

肉质细嫩无刺,不带一点腥气。

苏溺用勺子慢慢地喝着汤,一边看苏相命,它趴在那儿已经快一小时了。

突然,耳畔传来季沉低低的嗓音。

他搁下餐刀,“味道怎么样。”

苏溺收回目光,餐巾擦了擦嘴,放下汤勺笑了笑。

“喜欢,好吃。”

接着,季沉总是平直的嘴角有了变化,一点点上翘而已。

不过还是被苏溺捕捉到了,她故作神秘的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应该来过很多次吧?”

哪知,季沉轻笑一声,姿态很放松,他摇摇头,眼底有着某种吸力。

“第一次来。”

“对着这里这么熟,不像第一次啊。”苏溺放松背脊靠近椅背,调侃道。

她以为这个话题很快就会被揭过或者静默。

没想到季沉口吻慎重,也侧头看着玻璃后的一切,淡蓝色的水光打在他脸上,镀了层微弱的冷漠。

“以前跟人在这里约过一次,不过她没能来。”

苏溺缓缓抬眼看着他,突然心底冒出一个问号。

她想问,又不敢问。

怕知道答案,那个人是“假”苏溺,又怕不是。

所以苏溺保持缄默。

当然季沉再没开口。

“走吧,我应该怎么付款?”苏溺站起来说。

季沉随之站起来,“付过了。”

苏相命这辈子就没见过海底生物,安静地看到现在,直到苏溺把它抱走。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过多的交流。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再走过两条长长的甬道,在甬道内进行悄无声息的小型跃迁。

这样抵达黑市的方式季沉并不会告诉苏溺,所以苏溺理所应当地认为黑市距离这个地下城并不远。

刚走过甬道拐角。

苏溺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混合着烟味儿、酒味儿和常年腐朽潮湿的霉味儿。

乒乒乓乓的铁器击打声被放大。

与都城地下城不同,这里甬道尽头的光是灰蒙蒙的。

苏溺低声问:“这儿怎么像个地府似的?”

季沉眉眼冷淡,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现在返回还得及。”

苏溺立刻摇头。

随着越接近甬道,声音和气味愈加明显。

苏溺加快脚步,她急切地想看一看,这个黑市究竟长什么样子。

穿过甬道门,黑市也算尽收眼底,但不多。

塔克星上的地下城建筑结构差不多,一模一样的顶层长廊,不同的是,这里的穹顶光秃秃的,岩壁上还渗着水,墨绿色的青苔像狗皮膏药似的半死不活黏在上面。

挺恶心的。

俯瞰而去,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也没有灯光。只有一些低矮楼房的轮廓在灰雾里若隐若现。

顶层长廊上有且仅有一台老式铁皮电梯,电梯门口挂着昏暗的灯,散发着幽幽绿光,门侧的垃圾桶塞得很满,以至于其余垃圾零散乱在四周。

“这天然装修,很符合黑市的......气质。”苏溺环顾一圈,评价道。

季沉面无表情地摁下电梯,带着某种情绪,似乎很烦恶这里。

电梯等了很久,才慢悠悠上来。

一打开,生锈的厢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涂鸦。

其中不乏某些中二热血口号。

——自由万岁,交易至上。

电梯再次门吱呀关上,像个年迈的老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堪重负的声音。

下沉,一直在下沉。

电梯看不见外面,只有两侧从通风口投进来的绿光,一盏盏交迭映在苏溺和季沉脸上。

几分钟后——哐当一声。

电梯门开了。

嘈杂的声音率先传进耳朵,接着,迎入眼帘的是整片整片歪七扭八的建筑物,不算高,也不算矮。

季沉摘下墨镜看着苏溺,再次嘱咐。

“不要乱走,不要摘掉墨镜和口罩。”

“你怎么不戴墨镜不戴口罩?”苏溺反问道。

“不需要。”

是了,一个在网上连正面照都找不到的人,这里应该也没人能认出他吧。

苏溺点头,苏相命蹲在她肩头也一起点头。

然后两人同时抬腿走了出去。

灰雾中忽闪的劣质霓虹灯,胡乱搭建的建筑物,窗户飘**着各式内衣裤,狭窄的街道两侧各样人种的商贩多到数不清。

那股浓郁的呛鼻味儿铺面而来。

右侧是一个满脸横肉梆梆剁鱼的大叔,血腥飘**出去很远。

左侧是一个正在履带上磨砍/刀的小哥,火星子四处乱蹦。

人肩接踵,蒙蒙灰雾中根本看不清人脸。

忽地一群小孩涌上来,手臂瘦弱布满脏污,指甲里还带着厚厚的黑泥。

“腌肉味儿的棒棒糖,哥哥姐姐要不要买。”

说完,大捧棒棒糖被拥至面前。

苏溺:“......腌肉味......”

“还有其他味道!”小孩子争先恐后地推荐,生怕她不买。

苏溺下意识抬头看季沉,眼神大概是,“我能买吗?”

毕竟他特别交代,不要吃这里的任何食物,说良心话,苏溺挺不想买的,毕竟腌肉味。

季沉好像很受用她这个眼神,轻轻摇摇头,拉着她小臂朝前走。

这群小孩儿不依不饶,追着跟了上来,七嘴八舌抢着说。

“1BT,买一个吧。”

“手工自制,没有添加剂~”

“哥哥,给女朋友买一个吧。”

“三个两BT,买一个吧买一个吧。”

“还有其他口味,现在打折卖啦。”

苏溺刚要开口说谢谢弟弟大可不必你手工我更不敢吃了之类的,就被季沉出声打断。

“不买。”

同时,蹲在肩头的苏相命立刻焉了,两个耳朵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苏溺看着苏相命这副模样犹豫道,“给它买点?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季沉似乎也在考虑,最终在苏溺和苏相命期待的眼神败下阵来。

“它吃,你不能吃。”

他边说边将衣袖撩起一点,露出手环,付款。

苏相命早就两眼放光了,一听季沉这样说,墙头草似的立马爬上他肩头,疯狂点头。

苏溺默默翻了个白眼,看着在棒棒糖中挑挑选选的苏相命。

季沉这又是哪根筋没搭对,好一个双标啊,你不要乱吃东西,但是我买。苏相命吃你不能吃,它吃不死是吧?

想到这儿,苏溺脑海中突然灵光闪过。

一个大胆但并不成熟的计划涌现心头。

两人沿着狭窄的街道继续往前走,一路路过鱼龙混杂的酒馆、人声鼎沸的拳馆、以及旁边破旧的诊所。

苏溺心头计划越来越清晰。

这些道路地面极其不平整,稍不注意就会踩空或者崴脚。

而且像没有尽头似的,歪歪扭扭延伸进灰雾之中。

季沉一直在低声提醒,“注意脚下。”

苏溺听了一路,最终,她在一处卖浆糕的商贩处停下。

雪白细腻的浆糕在锅里咕噜噜冒着热气,是这条街上暗黑美食中的唯一清流。

苏溺走来走去挑中这一家,至少看着干净,能入口。

她站定在商贩门口,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季沉。

季沉一眼洞穿她那小心思,义正言辞地秒拒。

“不行。”

苏溺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们。

她心一横,上前两步拉住季沉手腕,有点委屈的说。

“饿了。”

“才吃了饭怎么又饿了?”季沉蹙眉。

这话说的怎么像大人训小孩儿似的?

苏溺抱着他手臂轻轻摇了摇:“我自己买。”

季沉眉头蹙得更紧了,冷声道。

“这是钱的问题?”

“那为什么不让我买?”苏溺不撒手,语气软软的。

温热的体温在两人相互传递。

“没有为什么。”季沉语气不高也不低,但足够让老板娘听到。

苏溺不好意思回头,吐吐舌头。

“买嘛,买嘛,我就尝一口。”

少女语气软糯,眼睛像盛满了星星,微卷的发丝擦过脖颈,掠过淡淡的香气。

少顷,季沉闭了闭眼,一脸的无可奈何。

“买。”

“只吃一口。”

苏溺信誓旦旦保证,立马接过老板娘递来的浆糕。

闻了闻,很香甜。

正当两人继续往前走时,身后老板娘幽幽冒了句。

“现在的年轻人啊,谈个恋爱可真小气,连碗浆糕都舍不得给女朋友买。”

季沉:......

苏溺:......

作者有话说:

《季候》是由邵洵美创作的一首诗。

如侵权,立马删。

苏溺开始憋坏了,季上校好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