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齐山是个在外贸公司上班的社畜，因为工作压力大，他下了班就喜欢看点搞笑或者鬼畜的视频，放松放松。
前不久他关注了C站一个生活区up主，名叫“白无常江城分常”，他做的无常系列视频，离谱中带着搞笑，荒诞中带着真实，深深地击中了齐山这颗社畜的心脏。
今晚，齐山原本打算随便刷刷视频就睡觉，谁知一刷新，竟然刷出了他的新视频。
光看名字，就让齐山感觉到了沙雕整活的气息。
他兴致勃勃地点进去。
弹幕已经是满满当当了。
【晚睡福利！】
【嗷嗷嗷嗷小白更新了！！】
【小白最近好勤快！】
小白就是沈知倦粉丝们对他的称呼。
视频是一如往常的阴间纪录片滤镜。
昏暗的夜色中，白色的纱帘轻轻飞舞，一两缕惨白的月光照进卧室。
没有任何的BGM，只有细微的摄影机工作的声音。
正在这时，弹幕飞过【前方高能预警】。
齐山作为C站资深用户，对于这种弹幕已经形成了条件发射，立马一手降低音量，一手捂住眼睛。
果不其然，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响起。
宛如午夜凶铃一般，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哪怕齐山早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然后镜头前出现了沈知倦那张漂亮却丧丧的脸，他努力地撑着困倦的双眼，接通电话：“哪位？”
“你好，我是孟婆。”
至此，画风开始一路跑偏。
孟婆：我真的很讨厌酒鬼，长得丑就算了，孟婆汤都要比别人多喝一碗！
沈知倦：那……让他们戒了酒再死？
孟婆：我经常跟判官吵架，可是我每次都吵不过他，好气啊！
沈知倦：再碰到这种情况，你就骂他，做个人吧！
孟婆：最近突然觉得鬼生毫无意义，你有什么建议吗？
沈知倦：你可以换个工作，比如卖奶茶。
【哈哈哈哈哈艹！】
【up主不要忽悠孟婆姐姐啊！】
【写作建议，读作忽悠。】
【热烈欢迎阴间社畜宇宙的第二位受害者！】
【小白啊，给你地府的同事们留一条底裤吧！！】
齐山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正准备去发评论，却发现进度条居然还有一截。
他愣了一下：还没完吗？
与此同时，弹幕上也有人和他注意到了同样的问题。
【后面还有吗？】
【不对劲】
【你特么不要告诉我这是个广告！！】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镜头对准沈知倦手中那台手机的LOGO，BGM顿时轻快了起来。
“TK手机灵动系列，6000万高清摄像头，自带柔光特效，在阴间都能发现你的美……”
屏幕上刷过成片的【猝不及防】，谁能想到呢，这居然是个广告，还特么是个手机广告！！
【看着我的TK灵动，心情突然复杂……】
【怎么说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勇的甲方了……】
【虽然但是，我居然有丶丶动心怎么回事！】
【广告可以接地气，但不要真的接地府！！】
-
TK公司营销部。
为了把臻致组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狠狠地出一口气，灵动小组都在卯足了劲加班。
忽然有人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这名组员激动得脸颊通红：“几家线上店刚刚都发了信息过来，说今晚灵动的咨询量提高了五倍！”
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们新的宣传方案才刚发出去，还没发力啊？”
方瑶连忙说道：“今晚是小白发视频了啊！”
众人这才想起来，但还是有些懵逼：“一个C站的推广视频，居然效果这么好？？”
方瑶与有荣焉：“我就说了，小白的视频质量很高的！”
有人却发现之前那组员神色古怪，便问道：“怎么了？”
那组员吞吞吐吐道：“是客服部那边……他们说很多顾客都在问，我们家手机在阴间信号好不好？”
方瑶：“……”
其他人：“……”
虽然这一晚，TK整个客服部都遭受到了职业危机，但灵动系列却因此怒上一波热搜，彻底出圈了。
以前提起灵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现在，只要是经常在网上冲浪的网友们，都会立刻反应过来“哦，就是那个阴间手机”。
臻致小组的组长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什么玩意儿？？”
底下的组员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灵动找沈知倦做推广，然后靠着那个阴间视频引发广泛讨论，上了热搜。
而且这热搜还不是公司买的，是真真实实靠热度自己上去的。
臻致组长一脸懵逼地点开热搜。
【现在手机界都这么卷了吗？阳间已经满足不了你们，要开辟阴间渠道了？[狗头]】
【下次碰到有人打劫，我就告诉他我用的是灵动手机，你要是敢打劫我，我就把我家祖宗都摇过来揍你】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臻致组长看完之后更懵逼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睡了一晚，而是睡了五十年，怎么连网友们说的话都看不懂了呢？
底下的组员此刻也有些茫然失措：“组长，怎么办啊？”
臻致组长见状，连忙安抚人心：“不用管他们。”
他嗤笑，“网友就是在玩梗，谁还会真的去买他们的手机吗？”
但很快，他就看见自己的组员欲言又止，心中顿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还发生了什么？”
组员：“刚刚，销售部那边说，灵动的销量也增加了……”
臻致组长：“！！！”
之后的营销部会议上，灵动小组因为这招出奇制胜，大大地出了一番风头，奖金也翻了一倍。
臻致小组在会上阴阳怪气，也没能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臻致小组：你们破坏品牌形象！
灵动小组：我们上热搜了！
臻致小组：你们破坏品牌形象！
灵动小组：我们出圈了！
臻致小组：你们破坏品牌形象！
灵动小组：我们销量上去了！
臻致小组快被气死了。
灵动小组扬眉吐气。
反正别管这波出圈的姿势多么诡异，知名度打出去了，销量也上去了，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扭转印象嘛。
想到这次的功臣，他们趁热打铁，立刻跟沈知倦约了下次推广，财大气粗地表示，只要有这次的效果，多少钱都可以！
金主爸爸大方爽快不作妖，沈知倦跟他们这次合作也很愉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只不过沈知倦考虑着，连着发广告观感不好，正好和熊驰那一期也剪好了，他跟熊驰商量了一下，便发了出去。
齐山把孟婆视频刷了十几遍，每次心情不好就会翻出来，不管看了多少次，还是看一次笑一次。
这天，他又打开C站，点进关注，却发现小白的账号下竟然又出现了一条新视频。
齐山惊喜万分。
要知道，他对小白这个up主非常满意，除了他的更新频率。
但最近他似乎连这个唯一的短板都补足了。
齐山连忙点进视频。
屏幕上已经是满满的弹幕了，粉丝们高兴地就像过年。
【卧槽小白居然周更了！】
【up主最近是吃了炫迈吗？】
【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信女愿喝奶茶一周，让小白高产似母猪！！】
齐山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始专心看视频，然后就发现视频里的另一位主人公有些眼熟，好像也是C站up主。
【卧槽！熊哥！】
【哈哈哈哈梦幻联动二搭！】
【鬼屋NPC又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惧！】
齐山这才想起来，这个up主是一名密室鬼屋探店up，之前就和小白搭过，效果很好。
难道这次是探店视频？
不是自己期待的整活视频，让他有一点失望。
视频开始，是沈知倦和熊驰对着镜头打招呼，告诉观众们他们今天要去的是郊外那家有名的鬼屋，两人戴好装备向鬼屋出发。
可是刚进入鬼屋没多久，两人就分散了。
熊驰带着一队人在鬼的追逐下，险象环生，尖叫声此起彼伏。
画面惊险刺激，高能不断。
【卧槽卧槽！刚刚那个鬼头掉下来了啊！！】
【这不是鬼屋吧，这是真的见鬼了吧！】
齐山也没想到内容这么恐怖，害怕得连被角都快咬烂了。
熊驰这边这么多人都还这么危险，小白一个人和他们走散，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那这视频是谁发的？
齐山心头忽然一凉。
正在这时，画面转到了沈知倦那边。
只见他犹如退休老大爷，背着手在鬼屋里闲庭散步，不时还指着墙上的壁画，进行阴间科普。
而之前那些把熊驰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鬼竟然一个都没出现。
他来的仿佛不是鬼屋，而是某度假酒店。
弹幕：【？？？】
观众们惊吓的情绪还没有平复，骤然看到这样的场景，那颗心不上不下，顿时就体会到了熊驰他们当时的心情。
简直太招仇恨了，恨不得立刻就有个鬼出来吓吓他。
结果，鬼是出来了，结果看都没看请就被拖了回去，连舌头都被塞进嘴里。
这惨状，连观众都不禁怜爱了他一秒。
【这根本不是同一个鬼屋吧！】
【NPC还搞区别对待啊！！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就在弹幕议论纷纷的时候，视频里跑出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壮硕的肱二头肌都快把袖子撑爆了。
【虽然他穿着衣服，但我仿佛已经看见了他的八块腹肌……】
【在鬼屋里，靠在这种健硕的胸膛上应该很有安全感吧……斯哈斯哈】
【前面的姐妹穿条裤子吧！】
在观众们期待的目光下，帅哥一头撞进了沈知倦的怀里，嘤嘤嘤地哭起来。
【？？？】
【好好好好娇羞……】
【默默地把我的裤子又穿上了】
被这么刺激后，观众们再看到他抱着沈知倦胳膊，埋着头小碎步走，都已经淡定了。
然而这种镜头切换还在继续。
观众们前一秒还在被熊驰他们的经历吓得半死，后一秒就来到沈知倦这边岁月静好，心情大起大落，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当两方终于见面。
看着干净整洁的沈知倦一方，再看看衣衫散乱灰头土脸的熊驰一方。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熊驰他们惊恐的样子可不是演能演出来的，如果说是NPC，那也太真实了吧。
以前也有玩过这个鬼屋的人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之前玩的那个鬼屋。
难不成是真的碰鬼了？
那又怎么解释，那些鬼只吓熊驰，不吓沈知倦？
总不可能真是看脸吧？
就在观众们惊疑不定的时候，镜头切到了熊驰脸上。
熊驰：“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些鬼看到老沈就跑的原因了！”
可没等他说出来，画面就黑屏了。
【到底是什么啊！！急死我了！！】
【人干事？！】
【老熊是不是知道得太多被干掉了？？】
【这将和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并称为本世纪两大未解之谜！】
齐山也和其他观众一样抓心挠肺，但想到小白以往发的那些视频，突然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是因为小白他——下面有人！！】
这条评论发出来，很快就得到了众多粉丝的认可。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错啊！小白要不是下面有人，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阴间八卦！】
【白天是兢兢业业剪视频的up主，夜晚是行走夜色收割灵魂的白无常，逻辑通顺没毛病！】
……
沈知倦纯粹是觉得阳气足这种话说出来太破廉耻了。
没想到这个黑屏竟然让观众们想象力如此放飞，连秃头群都拿出来嘲笑他。
兽人永不秃头：【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个评论真的好有才】
兽人永不秃头：【那个真的不是你的小号吗？】
沈：【。】
兽人永不秃头：【@熊熊熊，老熊出来说句话啊，不会真的因为知道太多被干掉了吧？】
熊熊熊：【没，我只是刚刚在想，还是我肤浅了，不如这位粉丝看得深啊！】
兽人永不秃头：【？？？】
沈：【……】
沈知倦无语地关掉聊天框，这才发现有人加他微信。
他点开一看。
【您好，我是TK营销部臻致小组的小陈，想跟您商谈一下推广的事情】
沈知倦愣了一下，最近有不少骗子打着推广的名义加他。
如果这人真是TK营销部的，找方瑶推一下不就行了，何必要私加呢？八成是骗子。
于是他利索地把人拒绝并拉黑。
另一边，臻致组长忙完日常工作，想起什么，急忙问负责联系沈知倦的组员：“人加上了吗？”
“没有，而且他好像还把我拉黑了。”
臻致组长这几天被灵动小组挤兑得不行，本就一肚子气，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火冒三丈。
“一个小网红，还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去给我找水军黑他！”
半个小时后。
组员：“组长，水军那边拒绝了。”
臻致组长：“为什么？！”
组员：“他们说，那个up主，他下面有人……”
臻致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