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美人榻

盈婉被官兵带走,而山雨楼五楼的秘密与阴暗也公之于众,新县丞上任后山雨楼的命运恐怕不会似现在这般平静了。

雨势渐渐变小,马儿慢慢往前走着,坐在伊子堪身前的桃安空着的手撑着一把油纸伞。呼吸一口雨后的凉气。

“说起来,西北的风我已经吹腻了,好想去看看江南的雨,尝尝正宗的新鲜的海鱼。”

事实上这近三百年来,桃安从未在同一个地方待过一年往上,总是想着这里,望着那里。

伊子堪似乎有什么心事,浅浅的应了一句:“想去便去。”

桃安倒是真想去:“不过……我们不是要去望阳山吗?”

“望阳山在西海边上,你不仅能淋江南的雨,还能登山看海。”伊子堪正了正桃安打的伞:“淋到我了。”

桃安仔细想起事情的可行性:“望阳山应该还算好玩儿吧,你说我会喜欢那里吗?桃府院中的桃花刚种上,我还有点舍不得我的第一个家。”

伊子堪想事情想的有些疲惫了,下巴搭在桃安的肩膀上:“望阳山脚下有我的一所住处,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我种的桃树,你想不想去看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绵绵细雨让桃安产生的错觉,他总觉得伊子堪时时刻刻都因为劳累而无精打采,有时候并不是不想和人说话,只是是在没有精力。就如同此刻,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今天这样和煦的风都能吹散。

“伊子堪,你累吗?”桃安做出了一只妖的谮越,他在询问一位手下有无数妖族性命的天师的心境。

伊子堪下意识想回答不累,可他开了口却犹豫了:“有点。”

“为什么?”桃安隐隐约约能猜到答案。

“嗯……为什么呢?”伊子堪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笑起来,气息喷在桃安毫无防备的脖颈上。

“修炼很累,除妖很累,做天师很累,做国师也很累。努力的时候很累,被万人敬仰的时候更累。我有时候想什么都不做,就静静的待着,看着,可是不行,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得不到,得不到我很想要的东西……”

桃安好奇:“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想得到?”

“一个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嘴上说着虚无缥缈,伊子堪就这样靠在桃安的肩膀上睡着了。

啧啧,果然是国师啊,喜欢的东西都这么与众不同。不过……

“伊子堪你别睡,我不会骑马啊!”

雨天的温存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从山雨楼回来后,高程将元棋接到了自己在浒州城的宅院内。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高程吧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元棋看着面前不小的宅院,这些都是眼前这个人带给自己的,可这些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今非昔比,让元棋回忆起了两人初遇的种种。

初到浒州城来替老爹送信的高程,闲来无事,晚上总爱上街来溜达。今日河对岸有什么好戏看,无热闹不凑的高程自然要去看看。

只是太晚了,河边的船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已回家吃饭了,只好绕过去上桥过河。

“呜呜呜呜——”

河边一条昏暗的小巷里,断断续续传来女子的哭声,与河对岸的人声鼎沸相比,这边异常安静的氛围里哭声就格外诡异。

高程出身武家,自然心有神明,只当是有姑娘遇上什么糟心事了。进了小巷,果然有一位身穿罗裙的女子背对而立。

“姑娘,你没事吧?”

高程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绕到女子身前。

然而这一眼可不得了,只见女子双眼空洞无神,嘴里不停流着带着血丝的口水,最恐怖是——女子的心脏位置竟是只有一个大洞,鲜红的心脏不翼而飞!

“我去!”高程连忙后退,可是已经晚了。

女子眼珠一动朝他扑了过来,高程虽然从小习武,体能却怎能和非人类相比,眼看就要被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抓破胸口。

“唰!”

一柄青竹扇骨的折扇忽然展开挡在他面前,诡异的女子手触碰到上面冒出黑烟,嘴里立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青竹折扇毫不留情一下扇在她张开的嘴上,一条缚妖锁紧紧的缠绕而上。

高程愣愣的看着眼前看似清冷瘦弱的公子,一步一步将面前的女妖解决。

“公子,你有伤到哪里吗?”面前清冷的公子一开口,声音却如温润暖玉一般沁人心脾。

高程从未见过如此脱俗仙气的人,一时间呆住了:“没、没有!在下高程,多谢天师出手相救。”

听到这个称谓,那人却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天师,我这样的人…也不配称为什么天师。”

高程瞪大了眼睛:“你都不配,那还有谁配?”

那人并不想继续说下去,一手拎着女妖:“我将她送去天师府,你快快回去吧。”

“等等!”高程却不想放过与仙人一样的美人相处的机会。“我陪你一起去天师府吧,顺便想请你吃个饭,以答谢您的救命之恩。”

那人站住了脚步,似乎在犹豫,但最后还是拒绝了:“我明日还要登台献唱,今日已经太晚了,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献唱?我可以去听吗?”高程旁敲侧击。

那人俊美的脸上的讽刺更深:“自然可以,只要你有钱,什么事办不到。”

后来高程才知道,救他命的美人不是什么与世独立的仙人,却是一位靠讨人欢喜挣钱糊口的青楼伶人。

回忆被打断,却是高程以为他在愣神,过来屈指弹了一下他的玉冠:“想什么呢?被突如其来的大房子感动到说不出话了?”

元棋拿开他的手:“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吗?”

“自然记得,我才遇见你就想着,你这样的美人,怎么能那样给人糟蹋,他们那些粗人根本就听不懂你的琴声,也不配听你的唱词!”高程气的嘴唇微撅。

“小孩子脾气。”明明高程比他年长几岁,元棋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哥哥。

“不说这个了,你快来试试,我特意给你挑的床铺,软不软?”高程拉他在床榻上坐下。

元棋看着他的兴奋劲儿却不得不泼冷水:“虽然山雨楼出事,但那么大的家业不会就此消失,我还是山雨楼的花魁,怕不能每日来这里住着。甚至……日后不得不住每日在山雨楼。”

“你说的有道理。”高程忽然正色。

“不仅仅是你,日后我也不能再每日与你作陪了,毕竟我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元棋抬起眼看他,自己说不能来这里住高程没有反驳和向往常一样的玩笑,却是告诉他自己也不能作陪。还刚好是在他成为花魁后春宵几夜之后。他虽不是爱争风吃醋的女子,却也由不得他多想。

也许世上确实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对待一个不能过门传宗接代的男子,元棋也放不下那莫名其妙的男人的尊严。

“好……”

高程很没礼貌的打断他说话:“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把山雨楼的一品姑娘抓起来,再把山雨楼送给你打理。”

“什么?”元棋怀疑自己听错了。

高程不怀好意的呲牙笑起来靠近他:“本县丞可是要忙的焦头烂额了,不知晚上有没有温香软玉在怀里解解乏啊?”

关于高程的来历,元棋从不知晓也不好奇,最怕的便是自己高攀不起而徒增伤悲,以至于他竟然不知枕边人竟是浒州城新上任的县丞。

“你是……县丞?”

高程骄傲的介绍自己:“没错,你相公我是新任浒州城县丞,不过这只是个小官,我还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文状元,西北提督高岭却是家父。”

元棋张大了瞳孔,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怎么样,够做你相公了吗?够的话,就叫一声相公来听听……”

元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反而希望高程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而不是他一个妓子如此高攀。

“你不会是我的相公,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玩笑。”元棋皱起眉毛。

高程却不服气:“我为何不会是?”

“就算你我情投意合,你父亲你家人也不会认我一个妓子入家门,何况还是男人。我始终是高攀了。”

“高攀?你的能力再天师府做个府呈都绰绰有余,又怎会高攀。至于我爹和我哥哥妹妹,他们一定会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的,我们打赌!”

望着他笃定的样子,元棋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他,不过自己往前十几年的日子都已经如此难堪了,又何必远离片刻的安宁呢?哪怕是欺骗自己或是不把真心落下也好。

“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厨房看看做没做你不爱吃的菜。”

高程出了房间,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削减了下去,美人高不可攀可有道理的,他何尝不知道元棋的顾及与猜疑现在无法佐证的事,只能交给时间来让他相信了。

晚上,元棋坐在桌前,上面是高程准备的手势与胭脂,不得不说颜色与款式都很对元棋口味。

“明日便是本县丞上任之日,美人要不要给我奖励。”

高程站在他背后,手抚过元棋发间时轻轻将他的发冠摘下,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为美人增添了些许颜色。

元棋反手勾住高程的腰将他搂过来靠在自己的后背上,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能把高程玩儿的魂飞魄散。

美人勾唇确是透着别样的妖冶……

元棋用手指尖在桌上的胭脂盒里点了一点,那是高程给他买过最鲜艳的颜色,高程总是不会给男人挑胭脂,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倒是大多都被元棋收藏起来了。

元棋贴着他站起身,肉体的摩擦让高程想入非非,一个转身,带着颜色的指尖落在了高程的锁骨上。

“让你也抹点胭脂吧……”

手指慢慢滑落,鲜红的指尖在高程身上游走,面前清冷的美人在自己身上作画,高程喉结滚动,身下火烧一般,难耐得想要后退一步。

元棋勾住他的脖子:“你要去哪儿啊?”

看着高程一步步沦陷,元棋高傲的笑起来,似乎在嘲笑高程像个不通情欲的稚子。

高程双手掐住他的腰,低头在他得意的翘起的嘴边落下一吻:“不愧是山雨楼的花魁,真是个勾人的狐狸精啊……”

说完一下子把他抱起来,狠狠地扔在身后的**。

“啊…”元棋被突如其来的暴力惊的一愣,好在**软和,倒也不疼。

高程脱掉外衣单膝跪在**,把想要起身的元棋重新按下去禁锢在自己身下。

“当初买床榻和被褥就想到了这个时候,看来本县丞果然是未雨绸缪的好料子。”

此时的高程完全没了平时的纨绔相,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他,似乎在盯着即将入口的猎物。

——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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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飞的秋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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