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回个奶娃娃

粉嫩的婴儿在树下哇哇啼哭,俊美男子四下张望,却并未瞧见他人。

他抱起女婴,轻轻拍打摇晃。不出多时,女婴竟咯咯笑了起来,边笑边挥着肉乎乎的小手,啪的打在男人脸上。

虽是婴孩,却似是用上了十成的力气,让男人白皙的脸上多出一道红晕。

“小肉球!个子小小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打我脸,信不信我这就给你丢了。”他咬牙切齿地威胁。

怀中的小人儿似乎听得懂,嘴巴即刻扁了扁,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小祖宗。”他故技重施地又摇又晃,可怀中的小人儿似乎不领情,直哭得小脸都紫了。

男子一下慌了神,只得胡乱哄道:“不哭不哭,若是没人来认你,我便留你做徒儿。”

哭声顿时停止,婴孩忽闪着满是泪珠的大眼睛,让男子只觉上当。

“跟这等我呢,小鬼头。”他翻翻女娃的襁褓,没有找到任何,却在女娃的脖子上发现一块玉佩。

那块玉玲珑剔透,看来便造价不菲,玉佩上的图腾中,赫然刻着一个殷字。

“原来你姓殷。”他抬头看了眼飘落的樱花。“樱自飘零,你便叫殷零吧。”

男子名唤幽崇,在这幽溪山上已过了许久。此山荒无人烟,只有挚友苏梦玄在不远处的山腰上住着。

幽崇素来喜静,性子又冷,但是凭借一张好皮相和高深的功力,还是被口口相传得人尽皆知。

捡回殷零的第三天,幽崇便开始后悔。这个肉球一样的小家伙,没事便蛄蛹着爬上他的腿,然后呼呼大睡。但凡将她挪开,便是瘪嘴,皱眉,然后嗷嗷大哭。

他的府邸虽大,佣人却是极少,现下被吵得心烦,只得替女娃找了个奶娘。

只是虽有奶娘照顾,女娃却还是喜欢粘着幽崇。特别是天黑入夜,她就咿咿呀呀地搂着幽崇不放,正是学语时,还会指着漆黑的天色口齿不清的说:“怕怕。”

奶娘担心扰着幽崇,不管不顾地抱过殷零扭头便走。听身后的小人儿哭得屋顶都要掀了,幽崇只得颤着心肝无奈的说道:“让她留在这吧。”

他一手撑头一手拍着奶娃娃,没过一会儿,肉乎乎的小人儿便睡得满脸口水。

开过先例后,这鬼精灵便学会了掐软肋,每每用过晚膳,就扯着幽崇的头发不撒手。

只要将她放下,她准能哭得毁天灭地,惨绝人寰。久而久之,为了不秃,更为了不烦,幽崇还是在卧房的角落里替她安了张小床。

苏梦玄拎着葡萄来串门时,幽崇正抱着殷零看书,他翻翻书页再颠颠孩子的模样让来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负心汉,你不是说过只爱我一人,这是你同谁的私生子!说吧!我承受得住。”他平日里就没个正形,见有乐子调侃,便是佯装痛苦地说道。

“闭嘴,要演戏出去演,这是我……新收的徒儿。”幽崇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蠢到因为婴儿哭,便答应收她为徒的事。

“呃……”苏梦玄一时无法消化幽崇说的这些。

“虽然没多少人知道,但你好歹曾经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如今疯癫到找要一个婴孩为徒,是想教她跑,还是教她跳?”

幽崇一时无言以对,殷零却似是听懂了什么,扭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苏梦玄。她双腮微鼓,薄唇紧抿,奶凶奶凶的样子可爱到不行。

“诶,你徒弟,好生可爱,让我抱抱我才准你收她。”他一脸憨笑地伸出手。

小人儿却惊得怯怯地往幽崇怀里钻,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身前的男子。

幽崇本觉她怕生,正要安抚,怀中的人儿却一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朝着苏梦玄说:“抱。”

“准了准了!不然你让给我吧,我也缺个小小的徒弟,我看这个就挺好。”

怀中的娃娃软软糯糯,身上还带着一股奶香,简直要把他的心融化。

幽崇面无表情地从苏梦玄手中接过殷零,一脸不悦地说道:“方才可是有人话我疯癫,现下却是想从我这抢人。”

那紧张宝贝的表情,让苏梦知晓,他是真对这徒儿上了心。幽崇素来淡漠,现下有这么个活宝陪着他,倒也是极好。

虽是重视,却也没忘了她是自己的徒弟。待殷零稍稍长大,幽崇便日日让她在自己的寒冰**躺够一个时辰。

她内力极高,可谓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只是根脉属火,不免对这寒冰床异常抗拒,稍稍靠近便开始啼哭挣扎不止。

幽崇虽不忍心,却也知晓这种事不能依着她,寒冰床本就对内功增长有着奇效。若是她能从小克服,以后便不会惧怕相克的属性。

因此,不管殷零如何哭闹,幽崇也仍是让她日日来冰室躺着。

见她从开始的全身发抖,满脸煞白,到能安然地在上面睡个午觉,也不过用了两年时间。

在这寒冰**一睡便是十年,此时,殷零已出落成一个姿色绝世的大美人。

只是容貌虽然美艳,举止却并无半点端庄。幽崇教她的那些法术全被拿来抓鱼猎鸟,日日练完功后便溜到山间吃得肚儿滚圆才舍得回来。

幽崇平日有正事要处理,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烤鱼时把山烧了,留他份清净自然是极好。

山间的小动物看到殷零便没命地跑,那兔子,见到她,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

殷零腿上缠着铅块,吭哧吭哧地追。久而久之,却是白白地练了身好轻功。

每每和幽崇过招,她便蹭地一跃窜上最近的树顶,做着鬼脸不肯下来。

因此,她几乎没有穿过裙子,每每在集市上看到成衣店,便撒泼打滚地闹着要买。

可幽崇总是低头思索许久后,便拎着她的后领离开。受气包有时也会气鼓鼓地难过,但只要带她上酒楼吃个好吃的,再去茶楼听个戏,便就把那些不快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又是一个午后,趁着幽崇小憩,殷零悄悄溜出了府邸。原是她练功时偷懒,让幽崇罚了午膳,奶娘悄悄给藏了两块桂花糕,她一口便囫囵吞下,连味道都没尝出。

外边日头极好,但小动物们却是有默契般一只未见。她东摸摸西找找,寻了半天,别的没找着,却在草丛中听到一声痛苦的呼救。

殷零折了根树枝走近,见地上躺着一名面色煞白的男子,身边的麟玄蛇正龇牙咧嘴地朝着他吐信。男子手臂上的两个小洞,汩汩向外淌着黑血,显然已被咬伤。

这蛇个头不大,毒性却极强,许多擅长制毒的门派上山都是为了捕猎此蛇。

殷零却不同,自儿时被蛇咬到小脚肿成馒头,幽崇便日日让她带着特制的解毒丹。从此,她便见蛇就逮,拿树枝一串一烤,简直人间美味。

见男子疼得哼哼唧唧,殷零只得从腰间掏出匕首,快准狠地解决了一旁的毒物。

见她一刀将蛇毙命,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一旁的男子也是愣得停止了哼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满眼都是好奇和惊艳。

收好匕首,殷零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男子口中。

“有点疼,忍着些。”她扯下衣摆扎紧他的上臂,徒手为他挤起了毒血。

殷零的声音又软又轻,他只顾盯着那姣好的脸庞,完全忘记了疼痛。

“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芳名,他日定当登门道谢。”男子虚弱地说,想要作揖的手却怎么也无力抬起。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只是路过此地,莫要登门了。”殷零吓得小煞白,若是让师父知道自己跑出来猎蛇,怕是又要没饭吃了。

“那怎么可以,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在下天干族大皇子慕冥,不管姑娘是要银钱还是奇珍宝器,我都可以满足。”他的脸上挂满诚恳,殷零却自顾掏出匕首分起了蛇肉。

她划开蛇皮,取出毒胆,生了火便架上嫩肉烤了起来。慕冥还想说话,见殷零盯着蛇肉流口水,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她出门前本就穿着练功用的破布衫,加上一顿爬树摸鸟,身上脸上皆是沾满尘灰。

现下她呼呲呼呲吹着蛇肉,不顾热烫便急不可耐咬上一口的样子,更是让慕冥心酸不已。这定是山下穷苦人家的女儿,穿着简陋,还一脸吃不饱的模样。

见慕冥死死盯着自己,殷零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蛇肉上撕下一截,递给他。

因怜惜而心疼不已的心情顿时又被猛烈的激动所替代,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接过蛇肉,想着她都饿成这样了,还愿同自己分享,莫非是对自己有意。

却不知殷零的心里正在絮叨,你都中毒了还吃我蛇肉,我就只是客气客气,你还真不客气。

二人相对无言地吃完手上的食物,殷零摸摸肚子,只觉意犹未尽。

看看天色不早,她赶忙起身说道:“我该回去了,你自己能回吧?伤的也不是脚。”

慕冥心有不舍,却也知不得强求与她,跟着起身追问:“无论如何,还请姑娘告知姓名,家住何处,否则我心难安。”

殷零哪顾得这些,她只想着师父起身时若是见不着自己,怕是晚饭都没得吃,便赶忙挥挥手边喊边跑:“我叫牛二花,别谢了,在你忘记前记得我便好。”

“牛二花……”男人的笑容顿时凝固,这名字,还真是清新脱俗,听着就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