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下厨

沈观鱼还没有睁开眼, 就听见一个呜呜的哭声,似乎是个老人家。

她皱紧了眉,牵动额上的伤口, 更疼了一些,外间的声响实在让人睡不下去。

“怪我老婆子没有教好, 让她冲撞了皇后娘娘,究儿你要罚就罚我吧,你表妹打小就没了娘, 如今爹爹也去了, 就剩了她这么一个女儿,等我也去了,除了你这个表哥,还有谁能护着她啊……”

赵究面上覆满了寒霜,任凭江老夫人唠唠叨叨把话说完。

他幼时随江氏出嫁离开了江家, 能走路时便是自己讨生活,江家对他们母子二人不闻不问,江颂莹更是没见过赵究这个表哥。

如今江老夫人将他们说成是一家人, 老人家的脸也着实太大了。

赵究不想跟几个女人计较当年那点冷待,江老夫人既然来投奔, 他也不会赶人, 只要不烦到眼前, 不闹出事来, 她们在沅和园住一辈子,赵究都懒得理会。

偏偏才第二天, 这一家人就踩到了他的底线上。

如今江家人张口就要当皇后, 浑然不把玉顶儿放在眼里, 还让她经受这些痛苦, 赵究没当场让人拖下去打死都算顾念了江老夫人对江氏的那一点养育之恩。

他声音比外头的北风还冷:“江小姐没有半点规矩,皇后是一国之母,不容半点不敬,着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此等性情也实在不宜在宫内再待,万一那日再冲撞了太后、太妃更不好看,还是别住宫里了,让她迁到京郊别院去吧。”

江颂莹见到了皇宫的富贵,她这两日被众星拱月地捧着,见到这座精心铸造的月馥宫更是眼热,怎么肯到什么劳什子的京郊去。

祖母是表哥的亲外祖母,就算做不了皇后,她不信连贵妃,妃位这些都挣不上。

百善孝为先,赵究身为皇帝不做好榜样,听外祖母的话,传出去怎么好听。

“表哥,明明是她先推我的,那个什么侯之女还打了我几巴掌!”江颂莹将那颗披头散发的脑袋转过来,面容狼狈,抬脸落泪的样子让人不敢恭维。

赵究早知道她们定然不肯,太过贪婪,不见棺材不掉泪。

江老夫人也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啊!究儿这是要我们祖孙离散?”

他眸如寒星,懒得装相:“老夫人也可一块儿去那庄子。”

“究儿啊,外祖母从前被你舅舅拦着,不能多关心你,如今老迈,就想就近看着你好好的,和颂莹好好的,外祖母就算是死,也满足了。”江老夫人含泪说道。

“老夫人说这些,是想怎么样?”

他悠悠问出这句话,三人尚且不知,康业却明白陛下这要杀人的意图已经展露无遗了。

赵究让江老夫人过来,就是想知道,她的孙女闯下此等大祸,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这一家人又对皇后可有半分敬意。

结果当真是半点没让他失望,如此连坐江颂莹祖母和生母二人身上,半点都不冤枉。

江老夫人见他问自己意思,以为真要由她安排,便说道:“你表妹头一回进宫,没有哪个姑娘生来就会这个的,给她找个教养嬷嬷学学规矩就是了。”

“宫闱规矩森严,还是莫要勉强。”

江颂莹忙说:“不勉强,不勉强,松莹一定能学好的,来日也想……也想好好侍奉表哥。”

江老夫人也搭腔:“究儿你看,她就这一颗赤子之心,一心想侍奉你……”

康业说道:“大胆,陛下对天下早有承诺,六宫只会有皇后娘娘一人,你们还敢开口。”

皇帝都没说话,反倒是这个太监三番四次的发话做主,还敢打她,江颂莹眼神怨毒地盯着他,丝毫没意识到能做大总管的位置,靠的就是迎合圣心。

不过现在不是对付他的时候,还是改变表哥的心意要紧。

她想上前,但见到康业又怕,便小心地说:

“颂莹听闻这皇后从前都嫁过人了,还是表哥你的侄子,沈家全家都是被她克死的,名声实在不好,这样的人在苏州就是配农户都没人要的。”

这话自然不可能是谁跟她说,而是江颂莹从岁华宫派过来送糕点的小宫女嘴里打听来的。

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江颂莹才看不起皇后,觉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何况她还有祖母呢。

“很是啊,究儿,你还年轻,才贪图那点好颜色,但让沈氏做皇后实在不成体统,索性封后大典就封颂莹吧,她是你唯一的表妹,知根知底的,一心向着你,若是你娘在天之灵看见,也会和外祖母一样欣慰的。”

江老夫人说着就走上来,还想去拉赵究的手,本意是想将作为长辈,将两个小辈的手拉在一起。

正赶上赵究端起茶盏,两个人错开了,她毫不尴尬地收了回来。

徐脂慧在里边将一切都听着,整个人跟个鼓足了气的河豚似的,一直低声地骂那一家子不要脸,楚十三收了纱布起身。

她立马收了话头,先头不好挤过来,现在终于能仔细看看沈观鱼怎么样了。

“都破相了……那丑女罪该万死!”徐脂慧心疼地看沈观鱼的额角,忍不住吹了吹。

沈观鱼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疼不疼,觉不觉得晕?”徐脂慧一迭声地问。

沈观鱼先看向了楚十三,用眼神询问他。

“一切安好,没有大碍。”知道她问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楚十三这回总算是没有说漏嘴。

她慢慢接纳了要做娘亲的事,起先虽说了要落胎药的气话,但真出事,下意识也是担忧孩子的安危。

“外边是什么声音?”沈观鱼有些虚弱地问。

“江家打秋风那几个,那老太婆在哭呢,装可怜给谁看,真是小门小户的做派,冲撞了皇后,不单想把板子赖过去,还要给陛下塞壬,陛下眼睛又不瞎,怎么会听那老太婆的鬼话,纳了那个丑女呢。”

徐脂慧说起不喜欢的人来一点不客气。

楚十三说道:“周夫人此言差矣,某以为,天下女子都是一样的闺秀佳人。”

外头话里话外有胆挤占沈观鱼皇后之位的女人,大抵是不相上下的吧。

徐脂慧翻了个白眼:“那你先治治自己的眼睛吧!”

同一时间,沈观鱼醒过来的消息马上传到了赵究的耳朵里,他起了身转到内殿去,完全不管江老夫人说起自己从前生江氏有多么危难。

江老夫人正抹着眼泪呢,见赵究忽然走了,都来不及将他喊住,外边的人更是不准她们靠近内殿,自己酝酿这出没人看是当真尴尬。

赵究进来了,徐脂慧和楚十三对视一眼,乖乖地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徐脂慧还横了那三个人一眼,经过江颂莹时更是上下扫了她一遍,十分挑衅地嗤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江颂莹怎么甘心她毫发无伤地走,抬手就要拉扯,扑上来的脸吓了楚十三好大一跳。

夏昀拿帕子塞了她的嘴,干脆地将江颂莹的两条胳膊卸了。

江老夫人和江夫人吓了一大跳,过来护着瘫倒在地江颂莹,“你……你大胆。”

夏昀面上浮现笑影,说道:“再吵到皇后娘娘,你们的胳膊腿,奴婢就都卸了。”

徐脂慧顺利地走出月馥宫。

楚十三小声说道:“周夫人,某的眼睛确实瞎了,某回去就治治。”

本以为在外殿会看到一个不输沈观鱼的美人,没想到见着这么个……就算是平日仪容端整的时候,只怕也是泛泛。

“你当我是随便骂人丑女的吗?”徐脂慧丢下这一句,二人分道扬镳。

外殿热闹,内殿里只剩两人。

沈观鱼见赵究进来了,就想到江颂莹说的话,默默翻身朝向内侧,根本不想见到他。

赵究放轻了步子过来坐到床边,想抬手扶她肩膀又放下,躬低了身子凑近她问:“额头疼不疼?”

一句话都没有传出来,皇帝就这么被冷落着。

沈观鱼那口气闷在胸口,没办法勉强自己当个应声虫。

赵究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多月可以说是没有缘由的不理她,沈观鱼不理会自己真是太应该了。

他自顾自说道:“朕方才见你满脸是血,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又是后悔又是生气,若真……意外从不说何时会来,为那些事折磨彼此做什么,咱们该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能到头来后悔自己怎么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日……”

“什么事?”沈观鱼忽然转过身来问。

赵究被她的动作整得一愣,为难道:“玉顶儿,这事……等朕能跟你说起的时候,再说吧。”

见他眼中为难不似作伪,沈观鱼实在猜不出那日早朝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能让赵究变这般优柔寡断,不是小事。

“随你!”她又躺了回去。

赵究从被子里拉住她的手,一下一下慢慢地揉,说道:“那个冲撞你的人,可想自己处置?”

沈观鱼挣脱不得,直接说道:“不想管。”

“好,朕方才正打发人呢,她们永远不会再到你跟前打扰。”知道她不喜欢杀人,赵究将这事说得含糊。

沈观鱼却冷笑一声:“她不是要做六宫之主吗,难道陛下还能忤逆不孝?”

赵究可不敢问她是不是吃醋了,而是耐心同她解释:

“江家的人自小没有给过朕一杯水一口饭,如今让她们住进宫来,是看了朕生母的面子,江家占着一个长辈的身份就想发梦罢了,况且朕早认定了此生唯你一人,从情从理,都不可能让江家得逞。”

赵究的话引起的沈观鱼的回忆。

他幼时的事是和自己细细说过的,能活下一条命又读上了书,泰半都是靠着自己,想到赵究那些苦日子,沈观鱼就忍不住有些心软。

他解释完了又委屈说道:“你问都不问就定了朕的罪,还拿来冤枉朕……”

她忍不住回嘴:“我往哪里问你去?”

眼见话又绕回来了,赵究忙说:“如今你还伤着,说这些反累得你伤神,不说了,朕好好照顾着你养伤、养胎,咱们不闹了,好不好?”

沈观鱼哼了一声。

见她哼了自己,赵究就知道这心肝儿是松动了,挨着她的脸就亲了几口响亮的。

沈观鱼怕声响传出去,忙抬手推他俊脸。

玉顶儿手也软,赵究牵着晃了晃:“朕先出去把她们打发走,待会儿伺候皇后娘娘喝药好不好。”

“快走快走,对了,今日跟着我的宫人连同夏昀,都不准罚。”沈观鱼怕他迁怒别人。

赵究笑意散了,说道:“朕不会重罚,但若不略施小惩,只怕往后无人畏惧宫规。”

沈观鱼终是肯点头,“只让他们跪一个时辰便好。”

最后赵究才不情不愿地准备出去,走到珠帘前,回头看了一眼心上人,收敛住最后一丝笑意,赵究沉容走了出去。

外间被夏昀吓得安静了不少,江老夫人只是抱着江颂莹,让夏昀把卸掉的两条胳膊再接回去,夏昀丝毫不理会。

见赵究终于出来了,江老夫人又去求赵究:“究儿,这刁奴实在是反了天了,看他把你表妹害得,你快救救她,好好惩治这个刁奴。”

江老夫人的嫁的夫君一辈子做个小官,这辈子享了些福,却也看不清形势,信奉的还是动天之德莫大于孝,觉得自己只要是长辈,就连皇帝外孙也是教得的。

这不是赵家的皇帝,这是她女儿养大的江家的皇帝,就该向着江家人,不说占尽好处,难道这点特权都不能有?

赵究赶着回去照看沈观鱼,懒得听她们掰扯,说道:“原先听老夫人说,让江小姐学规矩,那就学吧,康业,带她们去学规矩。”

江老夫人不解:“究儿,怎么我也要学规矩啊?”

可赵究已经不理会了,几个宫女进来,站在她们周围等着把人请出去。

康业又一次“擅作主张”,挡在了江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自然要学规矩,这头一个规矩就是见着陛下要下跪,更不可直呼圣人名讳,只能呼‘陛下’,往后可不要再错了,咱们这便学规矩去吧。”

“去,去哪儿?”

康业不答,江家三人被宫女们扶着推着,走出宫外,不知去往何方。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孙女还伤着呢,总得给她请大夫啊!”

“打那边自会有人治江小姐的伤,”康业走在前边,慢悠悠说道:“学规矩可不能耽误,这是水磨功夫,这要是学不好啊,再白胖的人熬成人干儿都是又可能的。”

江老夫人听到这近似威胁的话,怒道:“你这刁奴是什么意思,陛下!我要回去找陛下!”

说完就推开人要往回走,康业一抬手,那些宫女们力气极大

“老夫人规矩不学好,这辈子只怕是见不着陛下了。”

江颂莹和江夫人也慌了,扭着什么说这么也不走,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三人一起被堵了嘴往远处走。

从此是要在京城里销声匿迹了。

见人出去了,夏昀跪下说道:“陛下,教江家人规矩的事,请让奴婢代劳。”

赵究不耐烦见他,摆摆手:“不必你自作主张,今日跟着皇后的人全都到殿外去跪着,跪足三个时辰。”

默了一下,夏昀捏紧了手:“遵命。”

夏昀率先在月馥宫的花园里跪下,身后是一列宫人,殿门在面前缓缓关上。

将殿内的人全打发完了,赵究又去寻沈观鱼。

途径那放绣筐的桌子,他止住步子,拣起沈观鱼这段日子做的衣帽鞋子来看,心里泛酸。

“你心灵手巧,做什么都好看,可朕却一件也没有……”话说得大声,就是要让里边的人听见。

这点小心思真是一点都不明显,沈观鱼装没听见。

他自顾自当她愿意给自己做,说道:“不过你如今伤着呢,不能做这些,往后日子多得是,朕多久都等得。”

“今日出去之前,坐胎药可吃了不曾?”看过那些小衣服小鞋子,赵究过来看她包扎过的额头。

沈观鱼拍开他撩自己额发的手,那如玉肤色上很快浮现了红色,可见力道不小。

对赵究来说跟小猫挠似的,他毫不客气地上床榻和沈观鱼挤在一起,避开了肚子,亲亲热热地把人抱住。

抱住人的一刹那,他长叹出一口气,恰如久旱逢甘霖。

“让夫君猜一猜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是不是外头传的撤了封后大典的事,徐家女进宫找你也是问的这事吧?”

“不办封后大典是真的怕你累着,没同你说是朕的疏失,不要难过了。”他才像个撒娇的宠妃似的,抱着她的身子轻晃。

沈观鱼撇嘴,“我才没难过……”说完偏头看他。

就见赵究垂着漂亮的眸子凑近,那视线就落在她的唇上,沈观鱼抬手挡住他,说道:“饿了……”

赵究眨了一下眼睛,蝶翼一般。

罢了,说是要伺候她的,当然得紧着皇后的肚子来,他认命地又起身去打点。

沈观鱼拉住他的衣摆,“不需铺张,我想吃酸汤面,还有笋丝汤,只这两样就够了。”

赵究笑笑,起身离开了,这一去就是好些时候才回来,沈观鱼默默等到了黄昏,他才端着两个青瓷刻花碗放在小几上。

沈观鱼起身摆手,她又没有卧床不起,不用在**吃饭。

根根大小均匀的面条和笋丝,窝在清透的汤底,散上青碧喜人的葱花,被盛在釉白温润的刻花碗里,好看又馋人,沈观鱼动了筷子。

“没尝出什么来吗?”

赵究单手撑着脸看她吃面,高挺的鼻子上微皱,眉目舒和温雅。

沈观鱼犹豫了一下,说道:“笋丝汤很鲜,酸汤面不够酸……”

他舒展的眉微皱,自言自语:“分明放了挺多醋呀。”

她闻言看向赵究,才发现他袖口沾了下些没拍干净的面粉,才问道:“你做的?”

“好吃吗?”赵究只是抿嘴笑。

沈观鱼认真点头:“好喝……”

“人都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准是不准。”他歪着头,一意看着沈观鱼吃,自己动嘴光是说话。

“说什么傻话,这怎么做得准,这都晚膳了,你也去吃点吧”

沈观鱼低头喝着笋丝汤,垂眸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她都不知道两个人是第几次和好了,不理会时惹人难受,好的时候前疼万宠,趁自己对于一再的妥协麻木之前,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当夜,两个人又睡在了一张**。

赵究隐忍了一个多月,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混合着药味,才觉得整个人又对劲了起来。

若不是沈观鱼不便,他定得不得安生,可如今不行,只能将手轻轻抚着她的小腹,不舍得拿开。

因为实在爱她,所有才会喜爱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观鱼窝在他的怀里,头依着他的颈窝,随赵究把她的肚子当个核桃似的盘,有些昏昏欲睡。

赵究怎么睡不着,当日得知生母的死因,紧接着才知道沈观鱼有孕,那日情绪实在复杂,欢喜不免被冲淡了许多,如今才回到心里头。

如今回想起来,她见自己那个样子,大概也难受,这么一想,那要排解相思之情的举止越发把握不住。

“诶……别亲了……”

沈观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就凑近过来亲她,怀孕后肌肤越发柔嫩,被他憋出来的青茬扎得疼。

“玉顶儿……”赵究喊她小名儿,想似朱阁那时候一样,领握着她柔软的手,给自己排忧解难一番。

佳人却不解风情,纤柔的身子往外一翻:“我不想,头还疼呢,别又害我手疼。”

“就一会儿,不须费力,我就想亲近皇后娘娘一下。”

赵究轻咬她耳垂恳求,但皇后娘娘还是不理不睬,手都不肯赐给他。

她不愿意赵究也不勉强,看着心上人自己动手,也算丰衣足食。

沈观鱼听见他的动静,仰头说道:“你……别这么着啊……”

“不止今夜,往后好几个月都得这么着,”赵究亲了她的嘴儿一下,委屈得要命,“你也不心疼我……”

罢了,沈观鱼手轻轻搭上了他,赵究心领神会,低声和她说“谢谢”,说得沈观鱼怪不好意思的。

后来她就这么仰头看着赵究,能瞧到他的喉结、下巴、鼻子,无一处不琢磨精致,漂亮的眼睛时而睁开看她,时而紧闭。

然后他眸光越发滚烫绚烂,容色跟花儿一样,那帐幔的花纹印在他脸上,皎丽得不似真人,连着升温的唇瓣,蜿蜒着在她雪色的肌肤上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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