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天, 容家也给赵姨和管家放了假,容菱一家人开着车回了老家。

程家与容家毗邻,两家打了招呼。

“菱菱,这么久不见, 真是女大十八变, 越来越好看了。”

程夫人拉着她的手说。

容菱笑着:“程阿姨才是越来越年轻呢。”

程夫人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看着容菱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儿媳妇。

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容菱这小孩儿比那个姓白的好多了。

她真的不知道那个白倾辞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程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神色郁郁的程康年,命令道:

“程康年, 你过来。”

刚一回到老家,容菱和程康年被程太太打发出去买一些东西, 让两家负责采买的阿姨面面相觑。

程太太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想让两位小辈交流一下情感, 最好春节前后将日期确定下来,免得让不相干的人挖了墙角。

“程康年……”

“菱菱……”

两人同时说话, 对视一眼, 容菱先程康年一步:

“你有什么办法吗?”

“……坚决反对包办婚姻。”

未等程康年开口, 容菱紧接着清脆说道。

两人一起走在雪地里。

程康年神色郁郁,抓了抓头发, 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嗯?”容菱瞥了他一眼, 似乎是不爽他的反应,“嗯是什么意思?”

程康年有些为难,一张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容菱看在眼里, 缓缓吐出一口气, 白色雾气凝结在空中。

她站定在商店门口, 盯着程康年的眼睛,“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程康年偏过头,“我们先进去吧,外面有些冷。”

商店门口人来人往,他抬手拉起容菱的胳膊,想将她拽进商店中,容菱撇了下嘴,忙甩着胳膊,“别碰我!”

容菱往后退,离他老大一步远,程康年束手无措,总不能和她一个小姑娘动手,一脸无奈。

容菱却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更加不爽了——任谁还被当成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也会不爽吧。然而还没等她出口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旁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你们在干什么?!”

白倾辞站在街道另一边,用一副捉奸的表情对他们怒目以视。

“你怎么在这里?”程康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大步迈过去。

白倾辞大叫:“你说,你对她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有些路人循声看了过来,程康年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加之白倾辞的话让他有些不自然,他连忙向白倾辞解释:“哪有的事?我们刚才在商量退婚的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面那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心虚不已,白倾辞听出来了,自动忽略了他后面那个问句,当即掐住他的胳膊欲要同他吵起来。

这架势让路人纷纷侧目,容菱也未能幸免遇难,她憋着一口气,躲过众人的目光,自己跺着脚往商店买东西去了。

付完钱出来时街那边已经没了白倾辞和程康年的身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容菱提着大包新鲜食材,左看看右看看,雪下得紧了,她掏出手机给容易打电话:

“哥,来接我。”

容易在电话那边“嗯?”了一声,与沙发对面的程家人对上视线,接着起身:“我这就过去。”

程夫人笑着问:“程康年呢,他一个大男人,连东西也提不动怎么行?”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手机那边容菱生气地说:“程康年他跑了!”

“这——”程夫人脸上立刻没了笑意,心里竟然埋怨容菱大惊小怪,她儿子程康年跑了就跑了,这么大声说出来干什么?这下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真是冒失。

容易挑了下眉,安慰了容菱一句:“外面冷不冷?别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容妈低声咳了一下,踹了旁边的人一脚,容爸这才将报纸放下,开始没话找话,与程家人攀谈起来。

容菱紧了紧围巾,看着眼前飘舞的雪花,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程康年和白倾辞是怎么在一起的,也想不明白,程康年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白倾辞,现在更想不明白了,程康年既然那么喜欢白倾辞,为什么又不肯和她解除婚约了呢?

容菱想不明白,但并不妨碍她在心里埋怨程康年百八十变。

也不知道温施佑现在在干什么……

容菱没等多久,容易开车来接她。

回到家时容菱二叔一家也已经到了,程家父母正起身离开:“我们家爷爷还等着呢,咱两家离得多近,有的是时间一起吃饭……”

这么说着,程夫人看了一眼回到家的容菱,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她同容家家长告别后,便离开了。

容菱见此,松了口气。

“堂姐!堂姐!”二叔家的是一对龙凤胎,他们一家在二婶的城市定居,平常日子里能见面的时间不多,但这对龙凤胎从小就闹腾,尤其缠着容菱,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容菱烦死了他们。

姐姐叫做容恬,弟弟叫做容若,今年高二,正是青春躁动的年纪。

“姐,你身上好香,”容恬身上羽绒服还没有褪下来,就咋呼着扑到了容菱身边,将容菱环肩抱过来,接着咋呼着闻她身上的味道。

容菱被抱在怀里,一边惊诧于她堂妹的身高,一边努力挣出她的怀抱。

“容恬,你别扣着堂姐了。”容若帮着容易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到了厨房,回来便帮助容菱“脱离苦海”。

容恬“嘿嘿”一笑,与越长大越稳重的弟弟站在容菱面前。

容菱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望向眼前的短发少女和清爽少年,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端详,很惊讶地“诶”了一声,然后又往前走两步,踮起脚拍拍两人的头,欣慰笑道:“孩子们长大了哇。”

她长得显小,比之弟妹身高处于劣势,做出这种动作,说出这种话,有一种装作成熟的幼稚感。

然而这对龙凤胎却不在意,他们同时对堂姐的拍拍头有些害羞,低头笑着,在容易过来也想拍一拍的时候,又反应极快地抬起手臂格挡。

动作划一,整齐利落,十分默契。

容易:“……好双标啊你们两个。”

同长辈们各自问了好,家中最小的两位回答长辈关于学业等方面的问询后便无所事事,见这里已经没他们什么事情了,于是早就坐不住的容若和容恬,拉着容菱一同上了楼。

关上门后,容恬突然一脸郑重的站在容菱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之后千万千万不要生气。”

容菱不明所以,她看了眼容若,容若却是一脸愤恨与心疼地望着她,容菱就更加搞不懂了。

“那……你说吧。”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要冲动,不要生气,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不要——”

容菱及时说道:“好的,我答应,我保证,我承诺。”

容恬这才下定决心。

“姐,我和容恬在回家的路上碰见程家小子了,就是你那个未婚夫,他他他他竟然……”

“废话能不能少说,直接让容菱姐听听那小子在背后怎么说她的!”

容恬是个急性子,说话又快又脆,劈里啪啦:“我和容若下车去买东西,路过一个拐角听见有对情侣在吵架,就是程康年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的……”

原来容菱在等容易来接她的时候,二叔一家人也在商店附近,容恬姐弟两人去买东西,正好碰见了程康年和同他纠缠的白倾辞。

容恬一年没见过程康年了,正在喊容若认人,就听见他对面的女生大喊了一声:“程康年!你肯定对容菱旧情复燃了对吧?!她就是一个狐狸精!”

一听见这自家堂姐的名字,容恬和容若当即停下脚步,转而偷听起墙角。

“你们还录了视频?”

容菱接过容若的手机。

程康年和白倾辞没走多久就吵了起来,一个指着鼻子骂人,一个脸色黑如铁碳。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人突然抱一起亲起来了。

“哦买噶……”

“哦买噶……”

“可算让我们逮到把柄了,亏我以前还认为他是个好男人。姐,你千万不要和他结婚!”

容菱眯着眼头后仰,看了几秒种看不下去了。

手指戳着手机屏幕,点了删除。

“哎?!你干嘛呢?别删啊!”容恬抢过手机,又给恢复了。

容菱坐在**,说:“我当然不会和他结婚,我本来要退婚的。”

“那这就是有力证据!撕穿他的面孔!”

容菱皱着眉想了想,程康年和白倾辞在一起,那她也和温施佑在一起了啊。

两人双双背弃婚约,谁也没有比谁更高贵。

问题是程康年今天的态度,那不是明摆着要拖延嘛!

不和她接触婚约,还和白倾辞在一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白倾辞不和他吵架就怪了。

“真到那时候再说吧。”

想了想,容菱倒是没阻止容恬保存这个视频。

“姐,听说你也谈朋友了?”容若突然问。

容恬眼睛突地亮起来,“哪个哪个?我怎么不知道?”

这态度和面对程康年时完全不同,这可是他们的亲姐姐!

容菱清了清嗓子,板着一张脸,和他们说:“大学同学。”

言简意赅。

“哎?”容恬不满意她的态度,“再多说一点呗!他是怎么追到你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长得怎么样啊,帅不帅?对你好不好,家里是干什么的……”

容菱听着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脸蛋有些热,但还是抿着嘴,只是从嗓子眼里哼了两声。

“姐,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他?是他缠着你的?!”

容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毕竟你看起来就很好骗……”

“哪有?!”容菱当即反驳她,捏她的脸,“小丫头嘟囔什么?”

“不不不,我听说是堂姐先追人,一开始还没追上,可能是害怕丢脸,所以不肯说吧。”

容若在一旁幽幽道。

容菱瞪大眼睛,“哪有?!谁在乱穿谣言!是温施佑追的我,好不容易才追上我的。”

“哦,原来姐夫的名字叫温施佑啊。”

容菱:“……”

*

容菱的爷爷通常待在三楼的书房,老人家本来就沉默寡言,自从奶奶死后,在家人面前都难得露出一次笑颜。

只有面对和年轻的奶奶相似的容菱时,眼中才有笑意。

晚饭吃完后,容菱直接和爷爷提了自己的想法。

她本来打算和程康年共进退,一起说服长辈,两家和气地解了婚约,可是晚饭前她和程康年打了五六个电话都没人接,再一想到他今天模模糊糊的态度,容菱心里就有些底了。

原来他是真的不想退婚。

听她说完,老爷子眼里的笑就淡了下去,“不行。”

容菱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可是捏着叉子的手半天叉不住一块柚子。

旁边的容恬看不下去,给她叉了。

容菱干脆将叉子放下,很有底气地看着爷爷的眼睛。

容爷爷抿了口茶,提醒她道:“你已经20岁了。”

容菱突然泄了口气,又立马鼓起来,有理有据地反驳:

“我才19。明年还没有到,我的生日也没有过。”

“哼,那也是成年人了。得学会承担责任。”

容菱有些急了,“可是我和程康年各自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结婚——”

“可是程康年说想和你结婚!”容爷爷突然厉声打断她。

“他,”容菱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不可能!我才不信!”

容爷爷淡淡地看着她。

“菱菱,快坐下,怎么和爷爷说话呢?”她的妈妈忍不住在一旁提醒。

容菱却是和自己爷爷对上了,她深呼吸,虽然心里很怕,但还是接着说:“您管不着我,真要结婚,那您自己和他结去,是你定下的婚约,凭什么要我履行?”

“菱菱!”

“我管不着你?我是你老子的老子!我让你和谁结婚,你就要和谁结婚!”

容爷爷一字一顿,语气虽然平稳,但是气势惊人。

容菱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忍不住坐回凳子上。

但她也生气了,脸一横,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封建老头!你不就是因为当初抢了程康年爷爷的未婚妻,觉得对不起程家,就想用我偿还了?”

“要是奶奶还在,她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啪嗒”一声,容爷爷将茶杯搁置在大理石桌面上,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突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出声。

“妈耶!”容恬低着头,忍不住小声惊呼,没心没肺的样子,“刺激刺激,容氏辛秘!”

容菱的二婶婶听见声音,踢了她一下。

但管住了这边,却没管住那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康年和白倾辞今天的争执画面已经在餐桌上播放了了。

“狐狸精”三个字一响起,所有人都沉了脸色。

容易夺过容若的手机,黑着脸看完了,半响才说:“爷爷,退婚对菱菱和程康年是最好的选择,您到底在坚持什么?”

老爷子一言不发,转身,在一桌人的目光下默默上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被容菱戳中了心事,他的背竟然不像刚才那样挺直了,好像突然间老了许多。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和程家的爷爷是好兄弟,当年容菱的奶奶还是程爷爷的未婚妻,只是容爷爷和容奶奶彼此一见钟情,情难自禁。

被发现的时候程爷爷虽然失望,但还是大度地成全了他们,说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珍惜与容爷爷的友情,成全了自己未婚妻与别人的爱情。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两家关系甚至更加亲密了。

容爷爷认为这全都是因为程爷爷真诚的品德,他认为自己比不上程爷爷,一生都亏欠他。

后来许了孙子辈的婚约,他那点愧疚感才减轻。

夺了人家的媳妇,似乎就一定要还人家一个孙媳妇,容爷爷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却全然没有问过容菱自己的意愿。

容菱望着爷爷越发苍老的背影,“爷爷,我奶奶之前说过,她虽然一生都对不起程爷爷,但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和他结婚,而是选择和你结婚。因为你更珍惜她,和你在一起她非常的幸福。”

容爷爷身形一顿,眨了两下干涩眼睛。

他想起来妻子过时的那天,他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涕泗横流。

她却是一直笑着的。

二婶叹了口气:“大过年的……”

“快别说了。”容恬看了眼容菱,早就收起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容菱坐下来,才发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汗,双手还在颤抖着,她刚刚生气,在爷爷面前提起奶奶,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从小到大很少和别人冲突,更别说和自己的家人了。

容菱的爸妈对视一眼,爸爸起身去了爷爷在三楼的书房,容菱则和妈妈一起进了卧室,她将脸埋在妈妈温暖的怀里,闭着眼睛,起先还在吸着鼻子偷偷流泪,后来就睡过去了。

*

第二天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容菱望着天花板,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衣服也没有换。

打开手机,有温施佑的未接来电。

昨天晚上九点半打来的,响了30秒就挂断,可能是猜到她已经睡了。

容菱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奇怪,然后回拨过去。

很快接听。

“菱菱。”

“温施佑,你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睡了。”容菱和人解释说。

那边没说话,容菱就接着问:“有什么事吗?”

过了三秒钟,温施佑才出声,“菱菱,你哭了吗?”

容菱一惊,心说他怎么听出来的?

“我没……”

容菱不想说这个话题,她接着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嘛?”

“想你了。”温施佑这次回答得倒挺快,顺着她跳过了上一个话题。

容菱眯起眼睛,“我们才分开一天。”

“嗯,虽然只是一天。”

容菱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很快被哄好,下了床一边洗漱一边和温施佑说话。

镜子里的女孩白净一张脸,眼睛红通通,有些肿。

嘴角却翘着,不知道电话线另一边的人和她说了什么。

等到容菱收拾好,和温施佑说了再见。

推开门,正趴在外面听墙角的容恬差点摔进来。

容菱立马收起一张笑脸,故意板着一张脸看向她。

容恬马上求饶,“姐我错了,我不应该偷听你和男朋友的甜蜜电话。”

她注意着容菱的脸色,见人不像昨天晚上那样了,心里不由得感激那位未曾谋面的姐夫。

“秦安明说他家开了一个溜冰场,刚刚打电话给容易让他带着我们去呢。我不会溜冰,姐你和我们一起去,教教我嘛!”

容恬心想不能让容菱待在家里了,一定要让她出去散散心。

容菱心里清楚她的意思。

她装作考虑了两秒,然后点点头,“那好吧。”

容易将弟弟妹妹送到秦安明那里之后,就开车回了家,继续处理工作。

等过了会儿,他才发现一份重要的纸质文件忘在公司了。

拿起手机,下意识拨了一个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拨完后,容易盯着这一串数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太依赖辛迪了。

而且这时候辛迪已经回老家了吧。

正想着,辛迪自己却打了过来,“老板,文件待会儿给你送过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记得加工资。”

容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心里惊奇,这个女人怎么知道他这会儿需要文件了?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可怕的女人,还加工资……

加加加,加还不行吗。

容易心里这么想,行动很诚实。

他换了身衣服,自己随意弄了弄造型,不时地看看时间,等到差不多了,然后走到家门口等人。

今天阳光明媚,小路两边各自堆着厚厚地积雪,他直直地站在路的尽头等待着。

等了好久,人还没有。

容易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想和辛迪打电话问一下,但又怕打扰到人,只好继续等着。

等到容菱三个从溜冰场回来,容易还站在门口。

容菱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在等他们。

“你站在外面等谁呢?”

“等人,不然等鬼?”

许是因为等的时间长了,容易没好气地回她。

容菱送给他一个白眼。

容恬围着容易转了圈儿,看他平平常常的一天,却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咂咂嘴,猜测说:“堂哥,今年终于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啊?”

容易冷冷睨她一眼,“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

“什么,辛迪姐要来?”容菱在一旁瞪着眼睛问。

容易因她理所应当的态度哽了一下,“……我说过辛迪是我女朋友吗?”

容菱右手比了个OK,表示懂了,“哥你继续加油吧,看来还没追上人家呢。”

容易:“……”

容菱几个进屋后,容易终于等来了一辆公司的车,他整了整衣襟,迎上去,车窗下拉,露出来秘书处小王的脸。

容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老板,你落在公司的文件。”

小王将一沓东西伸出窗户,递给他。

容易接过来,又往车里面看了看:“辛迪呢?”

小王挠挠后脑勺:“辛迪姐回老家过年了,她让我将文件给您送来。”

“啧,”容易握紧手中的资料,“行吧,你也收拾收拾赶紧回家过年去。”

“得嘞,老板再见。”

容易拿着文件往回走着,还一边嘀咕:“真是等了个鬼,连个电话都不肯打来。”

“堂哥,你老板当得也太过分了,哪里有老板都放假过年了,还留着员工在公司加班呢?假期时间,辛迪姐凭什么给你打电话?”

客厅里,容恬歪着脑袋冲他嚷嚷。

“小丫头懂什么?”容易内心烦躁,回嘴呛了一句。

容恬说:“我就是知道,辛迪肯定是因为你之前交的女朋友太多了,嫌弃你。我看的霸总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容易顿了下,心说自己的确是个霸总,但——

“是这个原因吗?”

容恬严肃地点点头。

容菱窝在沙发里剥柚子,余光看见爷爷从三楼下来,连忙将脸一歪,显然一副还在闹脾气的样子。

容爷爷端着茶杯正要坐下去,容菱似乎因为看见他脸上的褶皱,心下一酸。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容菱猛然一起身,靠在她肩膀上的容恬摔在沙发上。

“我上楼了!”她大声说。

容爷爷冷哼一声,同样不予理会。

这一老一小,竟然幼稚地玩起了冷战。

容恬,容若咽了口唾沫,感到些许害怕。

容易撇撇嘴,不以为意,尚在烦恼其他的事情。

这场冷战持续到大年三十。

这天午饭后,容菱给温施佑视频通话。

拨了好久也没人来接,容菱趴在**嘟着嘴,心说几天不见竟然敢不接她的电话了。

容菱不甘心再拨了一个过去,这下倒接得快,只是她看到的是一片天花板。

她的声音拖得好长:“温~施~佑~”

那边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嗯”,接着就是各种悉悉索索的小动静。

容菱举着平板左看右看,看到的还是一片天花板。

她从**坐起来,对着平板说:

“你干嘛呢?温施佑,让我看看你!”

话音刚落,画面变化,一片湿漉漉的胸膛一瞬而过,容菱瞪大了眼睛。

温施佑身上的浴袍大大敞开,头发上的水渍顺着瘦削的下颌汇集到下巴处,流下去,脖子和锁骨上挂满了水珠,泛着光。

他正一手擦着头发,将手机移进了些,一张俊脸放大,容菱可以清楚地看到睫毛上的水珠,正随着他眨眼睛而往下落。

“给你看。”

离得好近!

容菱心脏一跳,头下意识往后一仰。

屏幕那方氤氲着水汽,屏幕这方容菱眨眨眼,白净脸蛋渐渐染上了粉色。

“你…刚刚在洗澡吗?”

“嗯。”温施佑应了一声,将手机固定在一边,低着头擦身子,只留给容菱一个黑乎乎的头。

容菱忍不住瞎想,脑子里闪过刚才看见的那一片胸膛。

她双手捂着脸,指缝悄悄打开,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咽口唾沫,和对面的人要求:“我…还想看看……”

“嗯?”

容菱捂着脸语气凶巴巴命令:“给我看看!”

“看什么?”他说话间似乎带了些笑意,但出现在画面上的脸仍然正经,好像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于是容菱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女流氓。

——不行!她的男朋友她不看谁还能看?

“你、你你把手机往下拿,现在我不要看你的脸。”

“嗯……”温施佑挑了挑眉,一言不发,顺着她的意思将手机往下拿了点。

容菱心脏怦怦跳,眼前的画面过于**。

唇瓣因刚刚沐浴而显得红润,下巴上的胡茬被他清理的很干净,自然舒展的锁骨引入浴袍。

仿佛为了让容菱看得更清楚些,温施佑用一只手随意将刚穿好的浴袍扯开,动作间露出一小节劲瘦的手臂,在灰色布料的映衬下,白净修长的手指让容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还有那片被抹干水渍的肌肉……

“再、再往下点!”

着实有些刺激,容菱忍不住蜷起了脚尖,没有被捂住的耳尖早就变得红彤彤的了,一整张脸变成了粉白色。

温施佑仍是没有说话。

眼前六块整齐的腹肌,曲线分明,线条流畅。

容菱捂着脸欣赏了好一会儿,她满意地松出一口气,“天哇,你竟然色/诱我,还好小温同学身材不错,本小姐非常满意。”

温施佑默了片刻,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嗯,小色鬼满意就好。”

容菱突地把双手放下来,露出一张冒着热气,粉色的脸,

“你说谁是小色鬼!”

温施佑没回答她,声音如泉水潺潺流过,“还要接着看吗?”

接、接着看?!

容菱耳朵烧起来,猛地抓起一边的枕头遮住自己的脸蛋,控诉他:“不行不行!谁要看了啊?!”

愣了一下,温施佑反应过来,样子也有些赧然,随即就觉得有些好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嗯…我……”容菱不想承认自己真是小色鬼,转了转眼珠,强硬地转移话题,“那个,你猜猜我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如果你猜不出来,就说明你不关心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女朋友!我会惩罚你。如果你才出来了,本小姐答应给你一个奖励——诶!你怎么还没穿好衣服?”

容菱正在滔滔不绝地制定某不平等条约,谁料视频上画面一转,又出现了她很喜欢的……

“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她忍不住嘟囔一句。

温施佑好笑道:“衣不蔽体是这么用的吗?”

“你管我呢。”容菱撇撇嘴。

“然后呢,菱菱会怎么惩罚我?”

容菱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你这不就承认自己并不关心我了嘛!”

“那菱菱可不可以姑且略微给我一点提示?”温施佑笑着问她。

容菱竟然丝毫没有认为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是有多么地无聊,她甚至认真想了想,只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过于苛刻了,于是为了公平起见,她给了提示:“我很饱,然后就要午睡了。”

她心里闪过一百零八个惩罚人的方式,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专门使坏。

“我要好好想一想,”温施佑撩了撩还没有干的碎发,皱着眉,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容菱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也是,谁能从这个提示里面知道她今天中午到底吃了什么啊?就算对方真的回答对了,她也可以矢口否认,打死不承认。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回答正确的问题,亏得温施佑陪着她玩。

容菱觉得他肯定猜不到。

“清蒸鱼,大盘鸡,干煸豆角,麻婆豆腐,大米饭,还有一小瓶桃子味的果酒?”

容菱一惊,他怎么知道?猜得一点都不差!

温施佑望见她震惊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在她耍赖矢口否认之前,连忙说:“是不是想问一下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说过你说的是正确答案吗?”容菱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

“菱菱,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不敢看我?”

“哼。”容菱很不服气地皱了下鼻子。

温施佑笑了,手指隔着手机屏幕点点她的鼻子。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现在说这种话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油嘴滑舌。”

他愣了下接着说:“那些都是我想为你亲手做的饭菜,希望你每天吃好喝好,天天开心。”

容菱哼哼两声。

“对了。菱菱刚刚答应我的奖励……”温施佑望着她气鼓鼓不服气的样子,一双桃花眼简直流光溢彩,笑得非常开心,“我非常期待,不知道寒假结束之后能不能有幸——”

“木嘛!”容菱打断他说话,向他撅嘴,声音很大地亲了他一口,虽然隔着两个电子设备,虽然隔着几万公里的距离。

容菱红了脸,“好啦!这就是奖励,奖励我亲你,你还不满意吗?”

她实在害羞,不等对面的人说话,就急匆匆说:“挂了!”

然后挂断视频电话,往后一仰躺在**,抱着枕头滚了一圈又一圈。

容菱将脸埋在被子里,翻身望着天花板,一会儿就有些困了,打了声哈欠,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另一边正在纠结到底给辛迪发多少钱的红包的容易收到了温施佑的答复。

【另一个项目也接了。】

容易:?

温施佑:清蒸鱼,大盘鸡,干煸豆角,麻婆豆腐,大米饭,还有一小瓶桃子味的果酒。

容易:?

温施佑:多谢大哥。

容易回过味来,深吸一口气:……你TM,我是那种为了项目出卖自己亲妹妹的人吗??

温施佑:再探,再报。

容易:……变态吧你小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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