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乱子

即便已经初步习惯了这种生活,但回头想想,依旧挺不可思议的。

在难得悠闲的五一黄金周假期里,诗羽的房间里,七海看着小圆桌对面一手红茶一手

小说的诗羽,表情有些微妙。

诗羽不是感官迟钝的人,只是有点旁若无人的耐性,不过被这样看久了,又并非来自

她不愿意搭理的人,她姑且还是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抬眼问了一句:“怎么了? ”

“没事,就是觉得七海也不知道怎么说,有点尴尬的来了一句,“诗羽小姐辛

苦了。

这段时间,诗羽让七海改称呼了,直接叫自己名字就好。

至于七海的尴尬,是因为在上个周末,荻原明突然给七海和早坂爱说,让她俩出去住

两天,自己要和诗羽谈谈。

早坂爱正好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干脆带着七海去了京都一这不 是问题,问题在于回

来时,七海差点让沙发上的血迹,-些乱糟糟的痕迹,荻原明胳膊上的伤口,以及看起来

整个人都半死了的诗羽吓晕过去。

在她的询问之下,荻原明交代了发生的事。

如果说之前的差点吓晕过去还是夸张说法,那听了事情之后,七海是真的差点过去。

她不是会骂人的性格,也只又气又急的骂了两句“荻原先生怎么能这样”,然后就小

心翼翼的照顾诗羽去了。

结果醒来之后,诗羽缄默好半晌,对不知所措的七海轻轻说了一句“没事,就这样吧

之后的几天工作日,诗羽就经常被荻原明接回来了,偶尔是直接回来,偶尔是在外面

吃饭或过夜。

但也不能说像以前一样,因为诗羽变得很少笑,不太说话。

来到家里的大多时候,她只是普通的看着书,戴着耳机敲敲键盘,哪怕偶尔躺在荻原

明身边,也没像以前那样浓情蜜意,只是既没有冷淡,也没有热情的普通样子。

七海担心的问她什么,她也只会普通的说一句“不用在意”。

就像现在这样。

“不用在意,我没事。”诗羽的目光重新放回了小说上,“也用不着 多照顾我,像以

前一样就行。”

怎么可能一样就行啊

在这件事情上,七海着实感到太过分了,绝对是错的,然而身为受害者的诗羽- -直没

有什么表态,她也不可能自顾自的去和荻原明争辩,结果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着,让她难

受的不行。

同样因为这个态度,她对诗羽这边也是一筹莫展,既没法安慰,又没法帮助什么,到

头来只能多点照顾。

虽然早坂爱也给她说过一句“其实可能不用管”,但七海怎么都做不到置之不理。

在这样难受的状态里,她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以及荻原明和岩永琴子的说话声。

之前荻原明出门门去接岩永琴子了。

因为相处关系比较特殊,这里也没什么佣人的礼仪规矩,七海没有起身,只是往门口

方向声音稍大的打了个招呼:“岩永小姐来 了?

诗羽的房间与楼梯临近,几秒钟后,拄着手杖的岩永琴子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诗羽,她的嘴角立刻勾起了笑意,笑眯眯的说道:‘“在开茶会吗, 看来我来的

正好呢。

诗羽侧目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的小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岩永琴子也没礼貌的问一句能不能带自己一个,就这么带着笑意走进了屋,坐在桌旁

在岩永琴子走来的过程中,七海求助的往门外看了一眼

她肯定不介意岩永琴子参

与,但诗羽就不一-定了,毕竟诗羽和岩永琴子原本就有点水火不容,而在七海眼里,诗羽

最近又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结果和岩永琴子-起来的荻原明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走了。

七海当时就有点绝望,但再一想,帮主人处理处理女主人之间的矛盾,大概也是

女仆的分内之事

应该是吧,虽然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先例,但确实是主人的麻烦来着?

想到这里,七海脸色微微发苦的收回视线,给岩永琴子倒上了茶。

岩永琴子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惬意的叹了口气,之后笑眯眯的一-转小脑袋,对着面无

表情看书的诗羽,张开破嘴就是一句:“听说你被日 了两天,从野猫被日成家猫了?”

刚捧着茶杯寻思自己说点什么的七海,差点把茶喷了。

她-边让呛的说不出话,一边使劲的摆着手,想让岩永琴子闭嘴,在七海看来,这已

经不是在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触霉头了,而是揭伤疤。

结果诗羽并未露出什么痛苦或慍怒的神情,只是稍稍看了岩永琴子,挑眉回了一句:

“换你就是从**被日进太平间了,羡慕吗?”

正在那翘二郎腿的岩永琴子身子-一歪,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刚顺过来点气的七海人都傻了。

她愣了几秒,才赶紧把岩永琴子从地上扶起来,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 岩永小姐

?”

岩永琴子抓着桌沿爬回椅子上,摆摆手示意自己安好,而后对诗羽怒目而视:“不羡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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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难得有了吐槽的心情,又觉得这心情出现的不合时宜,然而仔细想想,又搞不清

现在的情况到底算不算不适合开玩笑的压抑。

她甚至隐约觉得,诗羽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在七海这么想着时,岩永琴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果然, 你不需要什么关心,其实你

根本是乐意接受这种强迫吧。”

诗羽目不斜视的回了一句:“还不到乐意的程度。 ”

岩永琴子冷笑着说道:“但也不是死都不愿意? ”

诗羽看着书,没有说话。

这等同于默认的反应把七海惊着了,她愣愣的看着诗羽,茫然的问了一句:“等等,

诶?诗羽小姐没在怨恨获原先生吗?

诗羽面无表情的回道:“有一 些。

一些,意思就不算严重,在接受范围之内?

这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心理状态,搞得七海很懵。

诗羽抬眼看了看七海,终于将手里的书放下,捧着茶杯说道:“所以我说你不用太在

意我,像以前一样就行。”

七海还是感到难以理解:

“可是那种

“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他是做不到的。”诗羽平静的说道, “何况是我让他那样做的

七海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问了句:“为什么? ”

诗羽再一次没有说话。

如果只有七海,她还愿意多说几句,但和岩永琴子的关系,让她不愿意说太多。

倒是岩永琴子笑眯眯的对七海来了-句:“你就没 点又想又不想的事情吗?在这种时

候,如果有人替你做出选择,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吧。”

这么一说,七海倒是猛然意会了。

在感情方面,女孩子的心思总是比较多,也比较复杂的,而以荻原明和诗羽那从开始

到现状都存在扭曲的关系里,感情自然会更加复杂,存在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也很正常。

只不过诗羽的境遇虽然本质上是这样,实际情况又复杂和严重的多,而在诗羽离开之

前,七海虽然和她交流很多,却维持在一个“较浅” 的层面,反而没能像岩永琴子这样看

的明白。

在稍稍明白了点的感觉里,七海迟疑着问道:“那诗羽间

“既然是被逼着选择了不愿意的方向,肯定还是要生气的吧。”岩永琴子笑眯眯的剖

析道,“不过既然也有 愿意的成分,那就是暂时下不来台,还在闹别扭呗。

这种被人剖析心理的感觉还是很讨厌的,因此诗羽瞥了她一眼道:“也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岩永琴子笑咪咪的说道,“不过更 多的就和我无关了,不是么?”

也对,岩永琴子就算明白,也只需要明白到这个程度就好,剩下的和她无关。

但被她用一个简单的“闹别扭”来形容,果然还是太恶心了。

于是诗羽喝着茶,又不说话了。

能这样扳回一局,岩永琴子的心情好了很多,连手里的红茶都变香了,她优雅的抿了

一口茶,美滋滋的说道:“既然都算接受现状了, 那么接下来,就来谈谈今后的家庭地位

问题吧。”

诗羽放下茶杯,眼皮都不抬的问了一句:“你能被 日两天吗?

岩永琴子差点把小圆桌给掀了。

“你这半野半家养的母猫有什么好得意的! ! !”

“确实没什么好得意的,大概就是比仓鼠个子高一些,腿长一些,胸大-一些,耐用一

些。”

“啊啊啊啊啊啊! ! !”

在岩永琴子抓狂的叫喊声中,七海脸色微妙的干笑着,感觉自己的女仆修行还是很不

到位,完全无法胜任为主人处理矛盾这项工作。

如同往常一样,七海不由得在想:面对这种情况,早坂小姐会怎么办呢?

话虽如此,七海现在也不可能跑去早坂爱屋里,把她拉进这样残酷的战场中,也只能-

边傻看着,-边在这想想了。

同样在二楼的休闲房间里,荻原明一听到岩永琴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忍不住发愁的

揉了揉眉心。

算是预料之内的发展吧,所以刚才一看到岩永琴子和诗羽凑在了一起,他就赶紧跑路

了。

以前是一个相对超然的状态,因此不容易出现什么状况,出现了也容易脱身,可在真

正“入局”了的现在,-些感情上的麻烦也就正式登场了。

今天是荻原明运气好,还算机灵的提前躲开了,但这种事属于既定的命运,就算再东

躲西藏,也终究会结结实实的砸到脸上。

挺愁人的。

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是自己选的路,有什么问题也只能受着。

想想最近这俩星期,自己接了这个陪那个,出门次数能赶上以往的两个月,连游戏都

不太有空玩,荻原明就又一阵发愁。

女人确实没游戏好玩,但众所周知,四个是炸。

在楊榻米下陷的轻微声响中,- -阵香风缓缓袭来,跨过荻原明的身体,面对面坐在了

荻原明腿上。

看着唯一没给自己造成过什么麻烦的早坂爱,荻原明心里-松, 抬手抱住那软软香香

的娇躯,终于得到了-些惬意的慰藉感。

早坂爱也惬意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早说过, 让七海不用太担心,荻原先生也

该好好告诉她啊。”

荻原明耸了耸肩:

“把诗羽哄好之前,我没资格说这话,哄好之后也没。

早坂爱想了想,理解的说道:“确实, 这话只能等霞之丘小姐自己说出来,不过我估

计,想彻底哄好是比较难的。”

荻原明对此倒不在意,也早有心理准备,叹着气说道:

“可以了,她愿意将大部分傲

气让我毁掉,只留下小部分给我甩脸色,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妥协了,再往下,那就不是她

了。”

所以荻原明没在意那不冷不热的脸色,反倒带着点热脸贴冷屁股的舔狗意味天天找她

用充足的陪伴慢慢软化,塑造下来台的台阶。

因为那种态度,已经是诗羽用来维持最后一分自我的唯一手段, 已经能称得上一句

可怜。

本就是用四分之一的心去应对整颗心,又让诗羽付出了从人生选择到自尊心的牺牲,

那荻原明怎么能跟大爷似的翘腿躺着,付出点根本算不上牺牲的表面功夫又能如何?

荻原明也是个心气高的,但真正的高傲,本就不该涉及表面的端架子。

确认荻原明也很明白状况,早坂爱也就不操心了,毕竞那是荻原明和诗羽之间的问题

也只能两人之间慢慢解决。

细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吵闹,她不怀好意的揶揄道:“热闹起来了呢。 ”

荻原明抓着早坂爱的肩膀,稍稍分开了一点,看着那张俏脸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来气的用手揪了揪,想说是不是没你的事。

又猛然意识到,好像还真没早坂爱的事。

首先,她和七海是完全没有冲突的,不仅没有,还似乎在原本基础上额外增加了一层

导师身份,导致七海对她更加的敬重。

其次,她和岩永琴子的关系也很良好,在她还没退掉出租屋的时候,岩永琴子都完全

不往家里来了,而是直接去出租屋等荻原明,并和早坂爱共同“经历”了很多。

最后,她和诗羽之间颇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既不会刻意接触交流,但举动间

也不疏远,哪怕诗羽最近一直臭着脸, 也没对她露出过一点火药味,也不知是不是私下里

有点额外的交情。

而她那已经称不上小心谨慎,却依然很有分寸的性格,更不可能主动招惹什么。

结果到了现在,她反而成为一个看似身处局中,却又悠然自得的“局外人”了。

荻原明就感觉奇了怪了,揉着那好像多了点肉的脸蛋问道:“怎么就你一 个没事的,

你是自然变成这样了,还是早就开始准备了?”

早坂爱的脸让揉的奇奇怪怪的,连带着笑容也显得很奇怪,含糊不清的回道:“谁知

道呢。

如果是平时,荻原明也就让她糊弄过去了,最多在心里感叹一.下这小狐狸的狡猾,不

过今天,他是真的在愁以后怎么办,并感觉早坂爱的为人处世可能会有点参考。

所以荻原明语气很凶的追问道:“给 我说!

早坂爱当然不可能怕了,但也没有再糊弄,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润滑油是 不受力的

荻原明挑了下眉头,恍然意识到早坂爱究竟一直在做什么,也意识到早坂爱的做法对

他不构成参考。

作为需要互相磨合的几方,荻原明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收敛棱角,不要互相刺痛,而

在这个磨合的过程里,早坂爱却没作为一块同样需要磨合的石头。

而是如同融化-般,充当着很特别的“润滑油”角色,让这样的磨合变得更加轻松了-

点,也让所有冲突变的与她无关。

该说是真正的聪明吗。

但一般来说,如果能做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又有谁愿意把自己变成别的样子呢。

荻原明轻轻按着早坂爱的后背,让她趴进了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说道:“辛苦你了,

谢谢,有什么不高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早坂爱趴在荻原明肩膀上,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柔声回应道:“不用担心, 我

当然不会客气,也确实没什么不高兴。”

说着话,她抬起头来,轻轻咬住了荻原明耳朵,吐着气含糊的说道:“只要 荻原先生

好好的‘喂饱’ 了

收回前言,这小狐狸也不是一点麻烦都不制造,反而是某种意义上麻烦最大的一

个,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

有什么办法呢,自己选的路,受着呗。

也许该重新买张床了。

想着这个,荻原明揉着早坂爱的脑袋,手随着早坂爱的脑袋越来越低。

又在几分钟后,岩永琴子气鼓鼓的来了休闲房间,结果-到门口, 那口憋闷的气就一

下子喷了出来。

“你这只偷腥的母猫!

早坂爱歪了歪脑袋,挺大方又口齿不清的说道:“分你一 点?”

“闭嘴!”

“啊

“不是让你这么闭嘴啊! ! ! !'

如果说这还是让荻原明乐在其中的乱子,但在岩永琴子这两句信息量很大的吵闹传到

隔壁后,隔壁紧接着传来的七海声音,就让荻原明又揉起了额头。

“诗羽小姐?你、你要回家吗?

很显然,那只不可能完全驯服的小野猫听懂了岩永琴子话中的信息,当场决定走人。

而和生气相比,获原明更怀疑这是一种蓄意报复。

因为荻原明再不当人也得要点脸,不可能当场爬起来,支棱着跑去抓她,只能眼睁睁

的看着她溜走,徒留一份憋屈的无奈感。

而从楼梯口那边,传来的一声足以让荻原明听到的冷笑,也佐证了荻原明的猜测。

走就走吧,明天再给她抓回来呗,这事还有的折腾呢。

看着门口那只往楼梯方向得意洋洋挥手告别的金毛萝莉,荻原明拿起桌上的手机,给诗羽发去一条[明天等着]的消息,之后拍了拍早坂爱的脑袋,指着门口那只金毛萝莉说

道:“把她给我抓过来。

如果要抓诗羽,早坂爱不会动手,但说抓岩永琴子,她挽起袖子就上了。

片刻后,从院子回来的七海一脸为难的趴在1 ]边,眨着不知道往哪看的眼睛,小声说

道:“诗羽小姐走

荻原明将今天所有乱子的罪魁祸首按在桌上,照着她小屁股啪啪啪的抽了几巴学。

然后发现岩永琴子可能是真的长大了。

荻原明揉着额头,看着反应不太对劲的岩永琴子,看着一边忙一边还愉偷 去掀岩永琴

子裙子的早坂爱,余光打量着在门口躲躲闪闪的七海,再想想那只抓到机会就跑了的猫。

到底谁说后宫好的,这往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办啊

荻原明有些无力的往后靠去,对这大概符合每个男人梦想的美好未来,充满了浓浓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