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乙丑番灾的前后

第419章乙丑番灾的前后

这一日,泉州港外东南风比往日稍急了些,海面上**着波浪。

港内的大食商贾们喜笑喜颜开,指挥着劳力们将从南洋运回来的货物运上岸。

经商的大食人有抱团的习惯,泉州、广州一带旅居的大食己经抱成了一团,几近垄断了南洋与西洋的航线,连同向东瀛高丽的船线也要被他们括入囊中,拥有了航线就意味拥有了金山银山,金银财物如流水一般流了进来。

此时,岸上的大食商贾们可以看到,远远的在地平线上一队帆船向港口驶来。当然这些大食商贾们自然不会太过在意,现下正值夏初季节,从南洋西洋每日都有北返泉州港的货船,自然是不会太过关注。

……

只是,这些大食商贾没想到的是,这些趁着东南风来的不是泉州的船只,而是来自三门船帮的船,一共二十多条,只不过前面的十来艘,里面装的不是南洋来的木料像牙金银,更非产自西洋的宝石、香料、毛毯,而是干芦柴、上面铺着火硝、硫磺还有火油等易燃的物事。

后面的几艘船里,足有两千多持着长刀长枪的水手,正凝视着泉州港。

“贤弟这望远镜果然不同寻常,称之为千里镜亦是不错,六七里外的事物,竟然看得真真切切。”

立于船头的刘官人伸出一根金属管子放在眼前,向北眺望,“与泉州港相比,江浙航帮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市舶这般繁忙,流金淌银也过如此了。”

望远镜的原理很简单,无非是在管里一个凸透镜叠加一个凹透镜,以安维轩作坊制玻璃的水准,制出些望远镜是再为容易不过的事情。

安维轩也拿起望远镜向北张望,只见得泉州港内千船驻泊,劳工们忙着装缷货物,端是好一派繁忙景像,接着又是一笑:“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刻,莫非刘兄下不得决心了?”

刘官人面上现出清冽之色:“想起这些番奴火烧了三门港,我如何下不得决心?”

立在最前头的郑雄,转过头说道:“还有两里就进入泉州港了!”

安维轩说道:“教前面的人把帆扬足,点燃船只,退到后面的船上来。”

得了安维轩的吩咐,立在桅杆上的旗手挑着旗子挥动了几下,代表着安维轩传下的命令。

旗语这个东西,在华夏古代史中实算不得什么新鲜事物,只要翻开历代史书总会看到些只言片语的记载,当然古代的旗语不会像后世的旗语这么精确,譬如:唐初李世民攻打刘黑闼时就使用过。

在前面带船的是林道士的徒弟,此前曾做过安维轩的护卫,看到后面船只打出的旗语后,叫人把这十几艘装载着芦柴的船只一起点着,随后船上的人都上了小船,又跳到了后面的大船上。

入港前船只都会将帆降下来,以期放缓速度,靠岸之后更会将帆全部放下来。而这十数般火船则是张足了帆,而且今日的风比往日还要猛烈一些。

只见得这十数艘燃着大火的船只趁着南风冲进泉州港番奴的船队中,而停靠在港内的番奴船只又面对南风便是张了帆也逃不出来,不多时泉州港内的船只被烧成一片火海。

见得这番模样,那些正在忙碌的劳力们为了保命哄的一声脱散了去,只留那些大食商人货主立在岸边操着番语哭天抢地的大喊大叫。还有人指挥劳工救火,以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看着船上操着长刀长枪狼牙棒的水手们,林道士开始鼓舞士气。

“报仇!”

“血债血偿!”

“杀光这些鬼佬!”

……

不等林道士做下一步动员,船上的水手们如同饿狼一般的嗷嗷叫着。

确实不用林道士动员,自从绍兴十九年起这些大食人开始争抢三门航帮的船线,己经积下许多仇怨,更不说今一月前这些大食人还烧了三门船帮的泊船。

官府不让水手们携带武器,这个自然好办,所谓的长刀长矛是腊木杆上接上了匕首与微不足道刀,狼牙棒更是简单,粗腊木条上钉上铁钉,杀伤力更强。

怕这些水手胆小,不敢下死手,郑雄只说道:“你们都给老子记好了,这些鬼佬不是人,只是长的像人而己,你们只管砍杀,莫要手软便是!”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安维轩想了想,终于想到了出处,当年霉利坚立国扩张时,就是这么鼓舞士兵杀死‘黑’人与印‘地’安人的。

不过刻把钟,十般大船靠到了岸边,两千多三门船帮的水手持着大刀长矛狼牙棒,口中嘶喊着向这些大食人冲了过去,这些大食商贾见势不好,也顾不得什么货物了,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哀号着四散跑去。

港口燃起大火,大食人己经惊惶失措手忙脚乱了,持着简易兵刃的水手们直接上去一顿砍杀,使得港口内不止有火焰燃烧的各种气息还弥漫血腥的味道。

除了要钱不要命的,做生意的番奴都极为聪明,知道今日有人烧港事情不简单,只向泉州城奔去逃命,以为到了城中就安全了。

与临安城一般,泉州城就在泉州港旁边。

只是这些番奴却想错了,在后面追杀的水手们丝毫没有放过这些大食人的打算。显然,守卫泉州城的官兵也看到了泉州港的情况,但泉州这地方向来不是朝廷的用武之地,虽有些驻军也是军备松驰,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逃命还来不及,怎么敢迎头而上。

不得己,泉州知府只下令将大门紧闭,免得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冲进城里。同时,忙派人向路府求援。

只是泉州知府不知道,这一次安维轩还有刘官人动了死嗑的决心。

泉州城南大门紧闭,自然是难不倒安维轩。

一百宋斤也就是一石重量的炸药堆在泉州城墙前,引燃引信,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泉州城墙被轰塌了一截。

城上的官兵还有衙门里的官员差役被吓的魂不守舍,忙扶老携幼往北城外逃去。

泉州城的概况,安维轩早便打探得清楚,番商在泉州城中居住日久,因其独特的**,己经形成了自己的居住区域,做得又是海贸这等流金淌银的买卖,住处自然奢华远胜寻常官员百姓。

显然,在这次行动前,安维轩做了不少思想工作,进了城后这些持着简易刀枪的水手们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直接寻到了大食人居住的街巷,是凡值钱的事物尽数搬走,是凡番奴男子或是混‘血’生出的子嗣,不论年龄大小一概不留。

末了,临退出泉州府的时候,又放了把火,将番奴的宅邸烧个干干净净。

这一日,是绍兴二十三年八月初八,也就是乙丑日,后世称之为“乙丑番灾”。只不过,己丑番灾并不是一日,而是一月。

没过几日,停泊在福州港的番奴船只也遭到洗劫,更有不少番奴被杀,只不过福州的番奴人数偏少,才没有弄出像泉州那般大的动静。

广州城也是大食、波斯番奴聚居地之一,只不过也与福州那般,不属于大规模聚居地。就在广州番奴得知泉州、福州的事情之后,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时,广州港内的船只燃起了冲天大火……

前后一月之内,连劫了三处番奴港口,刘官人看着几十艘满载着金银珠宝还有昂贵货物的船只,不禁感叹道:“以往只知道做生意来钱快,没想到打‘劫’来钱更快!”

安维轩提醒道:“刘兄,抢番奴的钱财不是主要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要夺回本属于我们宋人的航线!”

“如今番奴己有退去之像,更受了这般大的损失,只是为兄担心这些番奴不肯罢休,若诚心报复我等,又当如何相处?”刘官人说出心中的担心。

“番奴制得出安某手中爆炸威力这般大的火药么?番奴更制得出安某手里的手榴弹么?”安维轩反问道,又递给刘官人一个放心的表情:“刘兄且放心,假以时日,小弟还会拿出许多更为厉害的东西来,保管这些番奴只变得能歌善舞,乖乖的看咱们眼色行事。”

“为兄倒是忘了贤弟的本事!”对此,刘官人也不得不佩服安维轩的手段,特别是拿出的火药,毫不起眼也不过是一袋米的重量,竟然生生的将泉州城的城墙炸塌了,自己还从没见识过这般厉害的东西,便是朝廷的十万大军,在这炸药面前,怕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思虑片刻,刘官人说出一句大不敬的话来:“有这等厉害的事物,贤弟又何需看官家的脸色行事,莫说是本朝便是金人也奈何不得贤弟。”

安维轩只应道:“家国天下,我只希望这炸药是屠杀金人的利器,而非扔在本朝人的头上。”

自知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又见安维轩似乎没有此事,刘官人只扯开话题:“前日在广州掠了几个堪称绝色的胡姬,那肚皮舞只跳得教人血脉贲张,回头我二人吃酒时,唤来与贤弟助兴!”

腐‘败’呐!没想到自己这些人坠落得这么快,开始掠夺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