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效古人、流觞曲水

第12章效古人、流觞曲水

“唐大官人,您可来了,让婆子我好生等待。”

二人安步当车一路行去,行至一座楼前,忽听得有个婆子叫喊道。

听得有人呼叫,安维轩定睛望去,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脸上堆着笑,立在那楼前门口。

“是高妈妈!”见那婆子,唐秀才笑道。

那婆子盯着安维轩,上下打量:“这位小官人是县里的哪位才俊?”

“这位是本城我辈中的后起之秀,人送‘吴中小义士’的安公子!”唐秀才与那婆子介绍道。

“见过高妈妈!”安维轩微微施礼。

“久仰安小官人大名,生的倒是好生俊俏!”那婆子打量安维轩,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又与唐秀才说道:“唐大官人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女儿们都眼巴巴的瞧着,就盼着贵人来了。”

说话间,那高妈妈引着安维轩与唐秀才上了楼。

安维轩打量这畅春楼,只见这木楼有占地足有七八间、上下三层,楼如其名外面漆的一袭的青色,进了内里却别有洞天,灯火通有不说,楼下是一个大厅砌有假山水池,其中流水潺潺,两道楼梯通往楼上,廊柱雕龙画风尽是漆画彩绘……

虽不到晚间,这畅春楼里己有客人,有识得唐秀才的客人与伎子与唐秀才打着招呼。那高妈妈带着二人登楼梯上了顶层,穿过一道锦绣帷幕,进了最边上的阔大房间,四周开着轩窗,地上遍铺毛毯,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

做为最边上的阔大房间,自然是三面透风,时值六月气温炎热,然此刻主间凉爽适意,说不出的爽快。安维轩打量的同时,发现这间房仅占整间大房的七成,另外三成是用锦绣帷幕隔离开来的,却不知那帷幕后用来做何用途的。

见唐秀才与安维轩二人来到,有下人摆上席位,没有椅凳之类,用的是铺着锦缎的竹编软榻,这时忽有乐声从帷幕后传来,这时安维轩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帷幕之后是乐伎所在的地方。

“果然是个好去处!”安维轩不禁赞道。论排场,这比后世什么某某人间,某某会所还要有排场,古人比后人还会享受。后世之人所谓的享受也不过是科技带来的便利,而古人才是真的享受。

“贤弟不必拘束,随意坐!”唐秀才笑道,脸上很是得意。

选了个临窗位置,安维轩舒适的靠在软榻里,居高环视四周,从太湖上吹来带着水气的凉风拂面而过,很是凉爽。远处便是太湖,湖上有渔舟画舫点缀,夕阳斜照,身边笙歌隐隐,真是人生至大享受,却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虽说上的一世钱财来路不正,但也是真真正正享受过的,安维轩很快意识过来,身边少了佳人的陪伴。

却说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五、六个文士,皆是二、三十岁左右,相互间寒暄了片刻,唐秀才还未来及介绍,却见那高妈妈带着几个姑娘簇拥个二十多岁的文士进得房间,口中叫道:“贵客来了……”

“肖兄……”

看到那文士,一众人忙起了身形,相互见礼,安维轩也跟着站了起来。

显然这些人都是熟识的,彼此间也不见外,寒暄几句便纷纷落座。那随高妈妈来的姑娘也挨着每位文士身边坐下一个,安维轩身边自是也坐了一位,可谓环肥燕瘦好一番景色。

这肖书生名英宣,本县前年进举的举子,曾考过吴县第一,乡试苏州府第三的好成绩,自是吴县学子里的翘楚。

“这位朋友眼生的很呐……”那肖英宣落座,目光便落在了安维轩的身上笑道:“之前未曾见过这位朋友,想来是这两年我县县学中新出的才俊。”

听这肖姓书生说话,另几个文士也是好奇的看着安维轩。

“我来给肖兄与几位介绍下这位小友。”未待安维轩说话,唐秀才道起身道:“这位小友,就是最近我县名气极大不畏强暴,人送‘吴中小义士’的安贤弟了。”

“原来是安贤弟,失敬!失敬!”听唐秀才介绍,有人忙拱了拱手。

又有人说道:“人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安贤弟急公好义抱打不平,实是我读书人中的楷模。”

“各位前辈谬誉了!”安维轩忙起身拜道。

听得糊里糊涂,肖英宣不解:“这两年我在临安读书,不知家乡有何事发生?”

做为借花献佛的主请,唐秀才也不惜费口舌,将安维轩之前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恶人端的是好无道理,我若为官必罚此恶!”那肖英宣听罢一脸怒气,又与安维轩说道:“如此说来,我倒要敬这位安贤弟几杯了!”

“肖兄,这酒有得喝,不急于一时!”唐秀才说道,又吩咐道:“上酒菜来!”

话音落下,有侍女开始上酒上菜,做为名义上的主请与主客,唐秀才与肖文士各在开筵前举杯讲了说辞客套了一番,接下来一众人互敬了开筵酒。

到了本时空,安维轩还未饮过酒水,一杯酒水下肚,却是有说不出的美妙来,这酒水度数虽远不如后世,但却是真真正正的粮食以古法酿造,岂是后世酒精勾兑的可以相比。要知道后世的粮食可是用化肥农药催出来的,如何比的了古时的粮食美味,酿出的酒水更是非同一般,更不要说今天席间所用的酒水还是上等的佳酿。

这时,几个仆伇搬着大肚大口细颈投壶上来,置于远处。唐秀才定下规则,每人十箭,中壶者少者罚酒。

安维轩还真没玩过这个把戏,果然一圈人投将下来,从未玩过投壶游戏的他数轮游戏下来,不是十投一中就是无一中着,菜还没吃几口,被旁边服侍的女伎一连数次灌了三大杯酒水,被一众女伎取笑个不停。

依本地吃酒规矩,这投壶谁得了第一谁便有话语权。想来这肖英宣在太学读书没少玩这种游戏,竟然十投九中勇得第一,见安维轩不擅此道,又知这些同窗旧友也是玩这游戏的高手,随后改了击鼓传花的游戏。

很快,有女伎用红绸布缠个大红花送过来,有人负责敲鼓,便传递起来,一通鼓点敲将下来,每次那大红绸花竟然多数时间都是落在安维轩的手里,别人至多只吃了数杯,而安维轩是接连灌了十几杯酒水,哪怕古时的酒水度数再低,酒意也是涌上头来,险些吐了出来,使的安维轩连连摆手。

见安维轩不胜酒力,一众人皆是笑个不停。

“安贤弟,且先休息片刻!”唐秀才笑道,随即起身道:“诸位,今日为玩个尽兴,咱们换个法子吃酒如何?”这时唐秀才起身道。

“换哪种?”有人问道。

唐秀才说道:“不若我等效魏晋古风,以流觞曲水侑酒如何?”

“妙哉,妙哉!”听唐秀才的建议,有人眼前一亮,抚掌连连称妙:“想东晋永和九年,会稽内史王羲之偕众于兰亭清溪两旁席地而坐,将盛酒的觞置于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觞在谁面前打转或停下,或是沉了,谁便饮酒或是赋诗,而后集书成兰亭集序,成为一桩美谈,端是雅之至极也……”

酒喝到兴头上,一众人听得这个吃酒的法儿皆是称善,又人道:“妙是妙至极也,可这屋中哪来的流水?”

喝过旁边女伎递来解酒的酸梅汤,安维轩觉的好了许多,言道:“诸位前辈,我观这畅春园大堂便有假山流水,也够雅致,诸位前辈不妨移步。”

“大堂……人来人往,怕是有些不妥罢?”有人迟疑。

正与身边女伎调笑的肖英宣,兴致十足:“想竹林七贤,何等大贤,尚且不拘小节,我等又何需拘束?今效先秦旧趣亦不失为一桩美谈!”

主宾都这般说了,又有哪个持有异议。

很快,有杂伇来将酒席搬至楼下,一众女伎也伴在这些书生身边下了楼直奔大厅,一众人施施然,惹得许多客人伎子侧目。

“几位官人莫非吃的不好么?”见一众人下了楼,那高妈妈不解道。

唐秀才将手一挥:“高妈妈,我等借你这大堂的假山流水一用,于此宴饮!”

看了眼大堂来来的宾客,高老鸨面有难色:“这大堂迎来送往好生的吵闹,于此处饮酒,怕是会失了贵客的身份!”

“无妨!”肖英宣将手一摆。

很快,几个杂伇在假山流水间置好软榻筵席,一众人围着假山流水而坐,限于年纪安维轩坐在最下流。

唐秀才将游戏规则稍做改动,言称若有人不胜酒力,可让身边女伎挡酒,女伎可以提出交换条件。有女伎按吩咐将一注了酒水的木觞置于流水上游,任其随风逐流。

之前的运气怕是被肖英宣用尽了,一众人、玩流觞曲水,几次木殇都停在了其的面前,使的消英宣不得不一气饮了十数杯酒水,使的其面上紫气升腾,显然是上头了。而安统轩也连中了两次彩,又是六杯酒水,己然醉眼朦胧了。

此次从临安归家省亲接连有人宴请,肖英宣饶是有再好的酒量也是经不起这般豪饮的,这肖英宣开始向身边服侍的女伎求助:“这位姐姐,小生不胜酒力,姐姐能否代上一二杯否?”

那女伎妖娆的笑了笑,说道:“奴家是能代官人饮酒,可官人拿什么酬谢奴家?”

“不知姐姐想要什么酬谢?”有些醉意的肖英宣问道。

那女伎以扇掩口,吃吃的笑道:“奴家听闻官人可是得过本县的案首,定是满腹经伦诗词歌赋样样了得,官人不妨赠奴家诗词一首,若这杯子再流到官人面前,奴家便全替官人饮了。”

“好,便一言为定!”肖英宣应得也是爽快,低头沉吟片刻,一首佳作出口。

肖英宣的诗词水平还是有些造诣的,众人口咂了片刻,不约而同的叫起好来。

这般吃酒,立时引得许多迎来送往客人的注意,谁都知道要不了几日,今日这场筵席便会成为一桩美谈传遍吴中乃至到苏州府了。

做为穿越人士,安维轩虽喝的头晕脑胀至大半醉的时候,但上一世也是读过些诗词充实过自己的,强使自己清醒细品这肖英宣所作的诗词,也是叫了声好。要知道从汉唐到清末前后两千余年,可谓风流名士辈出各领风蚤,然其间改朝换代战乱无数,能流传下来的佳作只占一小部分,再者诗词以作者名气为重,许多非著名文士佳作与其姓名一般湮灭于历史长河中,似这般者上下两千年不知凡几。这肖英宣怕也是其中一员。

“维轩贤弟,这酒殇流到你面前了!”就在这时,有人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