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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州看出钟兄真是感激涕零。★籪靑丝小説网★

「这话说得见外,你又何尝向我清算房租?」

对方笑说:「一件是一件,你这样做,让我不晓得怎么答谢才好。」

「待他九门课都通过,导师盖上升学大印,再谢我不迟。」

「日后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我这个逆子交予梁先生管教。」钟炳麟幽默地向鸣州打躬作揖。

「哪里哪里。」一番豪言壮语,鸣州竟未料到自己又向陷阱迈进了一步。这么一夸海口,真是骑虎难下,鸣州自己都在心里叫声不妙。

而宇衡这边,不安定的相处,令他觉得自己像换了一个人。居然自虐地甘愿在从来不用的书房里枯坐个把小时,这恐怕是所有熟识他的人都没法相信的吧。

宇衡知其原因,也并非一时冲动懵懂求学,全因为身边坐着的这个人……宇衡虽然有些唾弃那些始料未及的吸引,但想要强行收回目光,却不是易事。

鸣州授课时与在演讲台上的风采很不同,现在他是温存的实在的,像一杯柠檬水,明明带着酸却后味清新,他总是切中要害娓娓道来,句句睿智,又完全避开课堂上的大道理,叫人心服。

他从来不自动给答案,只给方法。即使宇衡一向丙级成绩,但受此甲级待遇,居然也有慢慢开窍的感觉。

宇衡觉得每靠近他多一分,就阵阵酥麻不安。那人明明在同他解说线性代数,可他却足足有一半漏听,心思全都扑在领口暴露的那几寸锁骨上,他修长的指关节处优美地突起,合着清淡的体香一阵阵袭击大脑皮层。

傍晚,台灯的光晕很柔和,勾勒出鸣州近乎完美的侧面,叫人忍不住想用手指去触摸那立体的线条和那金色皮肤下的温热。

那一切都叫宇衡难以自持,他不知自己是进了梁鸣州的包围圈,还是梁鸣州进了自己的包围圈,此次以「上进」为名,用最不择手段的策略接近他,真的可取吗?他自己也很怀疑。

对方越是正经认真,宇衡就越有施虐的冲动,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向敢想敢做的他,竟然除了听课,什么动作也没再有。满脑子色情想法,却不知怎么对一个成熟的男子施展,真是着了魔了!

宇衡猜不透,像梁鸣州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有空闲来给他做家教?

本就只是想要为难一下他,像所有占了资源却不肯付费的人一样,宇衡没有丝毫愧疚,只继续以一种审慎的目光,企图观察和挖掘对手善意举动背后的动机,可他很快就失望了,这家伙不是开玩笑……

几天后,发现自己真有些享受起二人时光,宇衡首次有了危机感,觉得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有点超过预计。

而就在鸣州慢慢适应同这位「世侄辈」晚生相处的过程中,他不只一次感觉到那道灼热得接近苛刻的视线,数次打断他的思路。

每每回以询问的一瞥,都只看见一张相安无事的脸,鸣州只当是错觉。

第四章

书房的樟脑味和独特的静谧,都让习惯了奔波的鸣州得到片刻的舒解,他开始在这一对一的教学中体验为人师的满足与惬意,在钟宇衡面前,他无须摆姿态。

偶尔,若有似无的紧绷,像个爆破的泡沫,当你要伸手抓时,却只剩零星的粉尘浮在空气中,像从未发生过。

这孩子不顽劣的时候,也不是不讨人喜欢的。他什么都有了,傲人的青春、不羁的性情、坚毅的意志、倔强的眼神还有他特有的早熟。

交际最怕先入为主,有机会重新认识彼此,并不是坏事。

就在星期六,那个周末,因为被一名财经学会组织的临时研讨会拖到八点半,鸣州走出放映厅,还犹豫着要不要实时赶回去,本来已经约好了今天跟钟宇衡在书房碰头。

就在那时,前来作会议笔录的俞曼贞追上来:「博士!」

鸣州回过头:「嗨,请记得叫我鸣州。」

「好,鸣州。」曼贞捧着笔记型计算机,穿利落套装,非常精神,「我兄长在宁海路新开了一家义式餐厅,今天招待亲友,不知可否赏光?」

这样明显的暗示,要是鸣州还不解风情,真是只木鱼了。何况曼贞确是佳人,鸣州对她很有好感,也曾不只一次问过自己,要不要再给别人和自己一次机会?

「最近在替人补习功课,时间上恐怕……」

谁这么大面子,请梁鸣州补课?曼贞诧异,但终究没有问出来。

不敢流露失落的表情,她只得笑着说:「看来唯一的档期也被人捷足先登,下次我得赶早预订。」

「我想----偶尔失约,对方应该也不会太介意,补习是机动制,我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鸣州听见自己问,「还有,宁海路该怎么走?」

曼贞的心情豁然开朗,双颊嫣红:「我会帮忙指路。」

鸣州这才想起,自己竟从来没问过钟宇衡的行动电话号码,于是致电钟宅,勤姐说少爷还没回来。鸣州略微心安,大好双休日,那样的年轻人怎么肯对着他这位老学究消磨?自己还真是高估了年轻人的定力。

这样想着,嘴上就说出来:「如果钟少爷回家,麻烦转告他,今日不用补习了,他可以自由活动。」

「我晓得,梁先生。我会记得同他讲。」

这也意味着,在梁鸣州与钟宇衡相安无事一周以后,鸣州爽约了。

而那一天起,因为不知天高地厚的阿火喝多了几口,与大巴的人在酒吧狭路相逢,想起前日吃的暗亏,不禁失控寻衅,结果两方就打了起来。

宇衡接到电话,心急火燎地赶赴酒吧处理突发事件,推搡拉持之间难免被误伤,照宇衡以往的脾气,一定会奋起反击,但就在他扬起拳头的刹那,梁鸣州的脸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想到一会儿巡警赶到,他势必会再吃一次学校的警告处分,那退学就成了砧板上钉实的事情,再无商量余地。

想到这几天,那个人摆出一幅忠奴面孔,很认真投入的样子,宇衡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破坏他的劳动成果是件残忍的事。

那一拳,最终没有落下去。

就因为这一秒钟的迟疑,令他的唇角被对手的老拳磕开一道口子。

还是首次,宇衡遭遇突袭,却没有出手。小六躲在一旁看得呆掉。

「收手,别打了!已经有人报警。」宇衡擦了下嘴边的血渍,眼神犀利地扫视全场,「在这里闹起来,我们都会有麻烦,不想死就快离开。」

对手一共七人,目光闪烁了一下,权衡利弊之后,骂骂咧咧地撤走。

酒吧老板约翰头大地走过来:「小钟,这帮臭小子又让我损失几只杯子几张椅子,警察在这里进进出出,我很难做生意的。年轻人血气不要太旺,容易出事,万一……」

宇衡打断他的说教:「损失记我账上,我先走一步。」

因打斗而挂彩的阿火等人忙不迭地向老大申诉:「钟哥,不是我们先动手……」

「不要解释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听到大巴的人再来寻仇,你自己摆平,真以为你们是黑社会?每次都要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当好玩啊?动手前动下脑子可不可以?」

宇衡撇下头,示意一旁的小六:「带阿火他们去医院上碘酒和跌打药,下次再乱来,我不会再替你们出头,这学期,我不能被退学。」

小六的表情立即十二分的景仰,老大认真起来的时候,还真是有够帅的。那个补习老师一定就是古典小说里形容的那种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型吧,害他也激动起来。

小六暗自捧心:小钟哥加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定会抱得美人归的!

一看时间,宇衡暗咒一声,跨上机车就直奔住所。

二十分钟后,在他兴冲冲赶到书房,勤姐喘着气追上来:「梁先生说今天放你假,不用上课了。」

宇衡瞳孔缩了缩:「他没回来过?」

「他有留电话么?」

勤姐愣了下,随即下楼去查看家庭电话簿。

取到号码的第一件事就是边往外走边拨对方手机,电话响了五下,宇衡继续等,直到鸣州接起来。

鸣州一时反应不及:「谁?」

「钟、宇、衡。」

「小钟?」鸣州听出来,神色一紧:「勤姐没有告诉你今天……」

他不听:「你在哪里?」

「跟朋友在一起。」

「朋友?」宇衡听见周围的人声。

「你找我有事?」

宇衡固执地追问:「你人在哪里?」

一时也没想到宇衡现在的态度完全不似在跟师长对话,鸣州犹豫一下答:「宁海路的----拿坡里餐厅。」

「你喜欢意大利菜?」

对于这样无厘头的沟通,鸣州有些不自在,但被对方强硬逼问,握着听筒的手又放不下来。

「餐厅新开,今天剪彩。」

「教授们如今都忙于剪彩了?」

鸣州听出宇衡的讥诮,按耐住情绪道:「我只是客人。」

「好,没事了,回头见。」

对方干干脆脆收线,留下鸣州僵在窗边,直到曼贞叫他。

「是不是有急事?」

「不……」鸣州收神,坐回席间,「有学生请教问题。」

曼贞的大哥慷慨豪爽,知道这名英俊小生在小妹心中有特殊地位,特此非常礼遇,刻意将他们安排到地中海式的情侣雅座,隔窗就是精致的人工湖,桌上烛光优柔浪漫,而入座才三十分钟,鸣州就已经尝试过冷、热盘和浓汤。

喝了几口红酒,曼贞面色彤红,隔着烛火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一阵阵地雀跃,好像回到十八岁:「这间餐厅是第二家连锁,对我哥哥来说,是向成功更迈进一步,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