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雍阳再遇
那人也看到李墨，知道他是云霄观弟子，丝毫没有在意，似乎想到什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客栈。
许荣走到李墨身后，“那位是紫阳宗望月峰的赵迁，两年前在镇上开那家客栈。”
能御物飞行的弟子，怎么也是筑基期的，一个踏入修真界的家伙，应该忙着提升自己能力才是，如何会跑出来经营产业？古怪！李墨觉得这家伙很可疑，不由得再看了那家客栈一眼。
“你放心！清一观主一直让我们注意着，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不对之处。”许荣再次小声解释。
李墨放下心。清一师傅看起来和蔼可亲，但绝对不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老好人。不过，紫阳宗的弟子把产业置办到云霄门地头上，这不免有些欺负人的味道。他自知眼下还没资格出头去管，心中却是不怎么高兴，当下没了逛街的欲望，抬脚直奔码头。
可他不想管，不见得别人肯放过他！李墨刚刚走到码头，那赵迁却追上来，大咧咧地拉住许荣，“许执事，我客栈里有家客人想去雍阳，搭一下你们的船！”
“不行！”不等许荣说话，李墨断然拒绝。如此说话，当云霄门中人是什么？欺人太甚！他奶奶的！换成市井俚语的说法，那就是婶婶可忍，而叔叔绝对不可忍。
赵迁脸色顿时一阴，冷冷地瞅这李墨，身上衣服无风自动，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笼罩在许荣身上，“许执事，这么点小事，很为难么？”
许荣不过是刚刚进入胎息的弟子，如何受得筑基期修士借用天地灵力形成的威压，蹭蹭后退了几步，脸色如土，望着李墨，目光中露出一丝哀求。
李墨脸色一变，挥手祭出一轮金光，在赵迁与许荣之间穿过，像是凭空割裂了一块绸布，形成刺耳的“刺啦”声。许荣顿时感觉笼罩在身上的那股巨大的压力顿时散去，快步躲到李墨身旁。
赵迁没想到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居然能驾驭法宝，脸色顿时一变，自讨动手不一定能讨得到什么好处，恶狠狠地瞅着李墨，咬咬牙，一跺脚，转身就走。
这是李墨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使用乾坤青蚨钱，效果不错。但刚刚那一击，也耗去了身上全部灵力，且受对方灵力的反激，内腑受到了震荡。待赵迁走远，他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强撑着走进船舱里，盘膝坐下。
一直到夜里，内腑中的震荡终于彻底平息，没有发现内脏器官有明显的伤，李墨方才从入定中醒来，睁开眼，正好看到李勃、许荣坐在对面。李勃一见他醒来，随即转过头，坐到舱门边。李墨依稀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淡淡的关心，心中微微一动。这么多年，两人同为清一名下，但关系实在是一般，比和楚天涯、陆岳这几个清玄内定的弟子要疏远的多，而且李勃一直跟着铁铮练习拳脚，很少找他，令人感觉二者之间丝毫什么亲戚关系。
“师弟，好点没有？”许荣看起来十分关心的样子。李墨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还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荣看起来很是松了口气，“要是小爷你出了事，我怎么和观主交代！”
李墨接过一位帮闲递来的清粥，喝了一口，由衷地感叹了一声，“这进入筑基期就是不一样啊！”
“那是！”许荣很是惭愧，“也是师弟你啦！修为高，又有观主赐下的法宝。换了我这等修为，真打起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紫阳宗真的就那么强么？”李墨没有解释乾坤青蚨钱的事情，别人误会了更好！一口将粥喝完，“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也派出来打杂。”
许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尴尬。李墨意识到这种问题不是他这等角色能够知道的，没再继续往下说。
西都的景色依旧，人的心境却已是不同。李墨跳上码头的时候，心里涌动着股莫名的情绪，说是近乡情怯，却是不像！似期待，又似带着股淡淡的傲然俯视从前那个李墨，那段市井生活。
“师弟是先回家一看，还是去城中的云霄观？”许荣殷勤地问道。李墨按捺住自己的欲望，决定先去云霄观。东西昆仑十二脉在城里都有自己的道
院，以便于与世俗皇权联系。不过雍阳变成西都不过是百年来的事，云霄门已经败落，所以西都的云霄观窝在行宫东侧一个角落里，地方不大，也就比城东李墨以前常去的那个土地庙大点，里面有十二个道士，真正是云霄门弟子的，只有观主清和。
清和是个外表很有些仙风道骨的人，乍然看去，一脸正气，善于与权贵交往，至于修为如何，李墨看不出！上前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师叔，听对方和颜悦色地交代几句，李墨急不可待地告假出门。
顺着行宫外的朱雀大道往北走，来到三门街，找到林萱给的那个地址，将信交给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算是了结了一转差事。婉拒了对方挽留，出门转而向东，李墨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感受着一股久违的人间香火味。走着、走着，看到一路旁的一块胡文写制的招牌，以前他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却知道是专卖从域外贩来的各种晶石，心中一动，掀开门帘走入。
里面的掌柜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胡人，看到李墨走入，大概欺负其年纪小，身上的衣服普通，示意一个活计上前招呼。
李墨眼下涵养有所进步，没跟对方计较，接过茶喝了一口，让对方拿晶石来看。活计用抬了一木箱子上来放在他面前，他随手拨弄了一番，都是些劣货，残次品。他问了一下价格，一个金币两块，虽然不贵，却是很划不着，只能用来学习制作药物、摆设阵法禁制，练练手，用来辅助练功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掌柜的，拿好点的来！”
伙计不敢做主，目光瞅向掌柜。那胡人仔细打量着李墨，似乎觉得对方就是不买也无妨，点点头。一名活计很快就从内间抬出一个小木箱，打开盖子。
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成型晶石，色泽显眼，光彩夺目。大体望去，箱子里多是五行晶石，红色的火晶石，蓝汪汪的水晶石，黄色的土晶石，青色的木晶石以及赤黑色的金精石，黑白二色的阴阳晶石也不少，就是碧色的天晶石和橙黄色的地晶石很少。
李墨把整个箱子的货全部挑出来，也才找到八颗，多是中下品的！他有些不满意，“掌柜的，天地神石还有么？都拿出来看看。”
“还有十对来自乌孙的上品天地神石，不过……”那胡人不大相信李墨这等年纪的弟子能卖得起，那样子很是难看。李墨拿出罗璇给的乾坤袋，放在茶案上。
那胡人双目中闪过一道精光，态度顿时一变。李墨一愣，没想到一个卖晶石的胡商，居然也是个修真中人，不知道修的是巫术还是魔道，不过能光明正大地在这东西昆仑腹地的雍阳开店做买卖，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恶徒。不过安全起见，他还是把乾坤袋重新放回身上，免得真如那罗璇臭丫头所说，被人骗了。
这上品晶石与中下品的比，就是不一样！不但光泽清润，色泽纯艳，且整块晶石晶莹通透，握在手中，凝神感应，一股浩然充沛的灵力跃跃欲出。
“这十对神石我都要了！”李墨毫不犹豫买下，也只有这等好东西才有资格被称为神石，虽然在金丹已成的修真者手里不算稀罕，但流传到世间的却是不多，不买将来肯定会后悔。数出二千枚金币，另外那八颗中下品的货，那胡人掌柜很痛快地送给他做搭头。
刚刚把神石收好，李墨正想起身出门，突然有人掀帘而入，“老板，有上好的晶石没有？”
李墨和那胡商定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罗裙的少女当先而入，身后跟着两个相貌英俊的男孩子。定神一看，李墨顿时感觉从头顶升起一股凉气，而后顺着脊骨直下涌泉，全身打了激灵。
这女孩，李墨认识！她的美，比两年前，没了那股子柔弱，原就美到骨子里的清丽，此时益发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令人目眩神迷。
“要天地神石，一定得是上品。”那个叫司马长风的男孩此时已然是个翩翩美少年，身上少了点青涩，多了些稳重，不过依旧是那么傲气。
那胡商也被少女绝尘脱俗的美所震惊，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听清对方要求，顿时面露难色，瞅了李墨一眼，“实在是对不起！上好的五行、阴阳神石都有，唯独天
地神石刚刚售完。”
“哦！”另一个年轻人双眉一挑，目露神光，“这么巧？掌柜的不是在糊弄我们吧？也或者看我们年轻，好欺负？”
“哪敢！”胡商急忙摇手，他此时已经认出这几个孩童身配西昆仑玉虚宫的标志，顿时感到有些心虚，目光本能地瞅着李墨，盘算着是不是请他把东西让出来，以后再想办法补偿。
李墨默不作声！若是那女孩开口，他难说早就把东西双手奉上，但有了这两位同类，却是打死也不肯的。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女孩子的声音清幽，声韵如初谷黄鹂，更多了分令人抓耳挠心的悠扬婉转。
两个少年顿时急了，司马长风轻声抚慰，“师妹，既然这家没有，我们到别处转转好了！”另一个男孩则恶狠狠地瞪了掌柜的一眼，似乎觉得是掌柜的令他丢了面子。
“云曦师妹让我好找！”一个少年挑帘走入，言行举止有些轻佻，“我刚刚去了雍州刺史府，正好乌世叔送了我一盒上好的神石，师妹过会尽管去挑就是！”
那名云曦的女孩似乎不太喜欢后进来的那位男孩，语气略显得冷淡，“多谢宇文师兄的好意！宇文师兄即将筑基，正是需要神石辅助的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留着用的好。”
女孩这话尚未落地，司马长风和另一个男孩嘴角边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那姓宇文的少年大恨，瞅瞅两人，自讨修为相差有点远，虽然贵为世家大族的子弟，却也不敢随意发飙，目光转向店铺内，看到李墨，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撒气的对象，“你是什么人？敢在此偷听我们说话。”
“怎么？许你们来买东西，就不许我？”李墨暗怒，痞气发作，翘起二郎腿一摇一摆，“好像是我先进来的哟！我没嫌尔等刮噪，扰人清净，你倒还摆起脸色来了。”
“嘿！”那姓宇文的少年顿时气极而笑，就想动手。尚未筑基的对手，李墨丝毫不惧，清一赐予的烈风铁扇瞬间出现在手中。
“昆仑玉虚宫弟子卓云曦，不知您是哪一门的师兄？”女孩的声音柔和，神态却甚是认真。
“云霄门后进，不敢当师姐如此称呼。”敢自称弟子者，都是已经入了筑基期的！这是道门规矩，李墨不敢拿大。同时心中暗惊！玉虚宫不愧数千年雄踞道门第一，同样是两年时间，面前这女孩已经筑基有成，那司马长风和另外一个男孩似乎也是如此。相比之下，他这个云霄门后进弟子的第一，却已经落后了很多，在人家面前就只敢自称后进。
听到李墨自称，四人也知道对方的修为层次，司马长风入门后熟读过这几千年来修真界的风云变化，倒也知道云霄门曾经辉煌过一时，不再像原来那么鄙视。其他两个男孩则不然，一脸掩饰不住的轻慢。
“哦！原来是云霄门这等垃圾门派出来的垃圾……”
“宇文师兄，云霄门也是我昆仑十二脉之一，同门师兄弟之间，如何能这般说话？”卓云曦眉头轻蹙，脸色有些不悦，转脸望着李墨，“这是本门司马长风、太叔铭、宇文岳三位师兄。”
李墨见对方客气，即不肯失礼，起身朝三人抱拳见礼，报上自己的名字。三人中只有司马长风作了回应，太叔铭看在卓云曦的脸面上，微微点了点头；宇文岳则干脆不理，“师妹，要不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再到别家看看？”
四人离开铺子，太叔铭低声抱怨道：“师妹何必和那等人客气！”宇文岳急忙附和。
卓云曦微微蹙起眉头，司马长风微微一笑，“他刚才手持法宝，定是云霄门这一辈新进中的翘楚，深得师门长辈喜爱。就算是还没筑基，想来也不会太远。大家同属一脉，何必就此一点小事结了冤家？”话说到这，他瞟了卓云曦一眼，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卓云曦心中微微一叹！眼下这三位师兄，正如师傅玄婧所说，宇文岳出了家世以外，一无是处！太叔铭修行刻苦，却是不爱用脑；而司马长风，什么都好，就是还显得有些轻浮，不够稳重。看就看出来了呗，何必当面说出，刻意打压别人，让人家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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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