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赏花

馨妃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与流萤遥遥相望。明明酥甜可口的糕点,今日却多了几分苦意。好半响她才轻声道:“去将心嫔请过来。”

“娘娘,如今可不能和走近了。”白芷皱着眉头道,“她可是宫中各个人的眼中钉,娘娘请她过来,叫其他人瞧见了,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馨妃转过头来轻轻的扫了她一眼,却顾自生出几分威严来,“本宫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什么时候本宫做什么还要问你了?”

“奴婢多嘴,奴婢知错了。”白芷连忙跪了下来,“可是奴婢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着想呀。”

馨妃皱着眉头瞧了她一眼,“还不快去把人请过来。”

白芷这才站起身来,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服侍过的主子不少,唯独这个她最是猜不明白。

“奴婢参见心嫔娘娘,我家娘娘请你过去。”

流萤顺着她的手朝着那边望了望,女子身着月白色的衣裳。身上裹着月白的披风。整个人都宛如要和周遭融为一体了。

点了点头,便随白芷走了过去。近了才看见女子的眉眼,生的极为精致。平生又有几分清冷,好似天上的仙子一般。

“见着馨妃娘娘还不下跪?”

流萤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道:“心嫔参见馨妃娘娘。”

“起来吧。”馨妃瞧着她脸上的伤口,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未开口提起,“怎么?你很喜欢本宫这几株梅花?”

流萤点了点头,“梅花生性高洁,天地枯萎之时唯独只有梅花傲雪凌霜,臣妾很是喜欢梅花这般。”

“倒是个烈性女子。”馨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本宫还以为将军府中出来的女子只知舞刀弄枪,原来还有你这般的女子,倒也算的上是个奇女子了。”

流萤不知为何,只觉馨妃说起话来同宫中其他的娘娘不一般。口中更不会夹枪带棒,便生出几分喜欢来,“我自幼身体不好,不能同哥哥姐姐一起习武。”

馨妃点了点头,“本宫喜欢梅花,倒不也是喜欢。你说的也不错,梅花高洁,高洁之人多少有几分孤傲,在这宫里怕是不好过。”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臣妾不明白。”流萤微微皱眉。

馨妃轻笑,眉眼一派舒然,瞧上去宛如冬日暖阳,“你初入宫,自然是不明白。万花盛开之地怎么容得下梅花呢?”

流萤顿了顿,恍然大悟。宫中女子众多,岂不就是百花盛开。百花盛开之时怎么会有梅花,梅花这般的高傲怎会屈身和万花一同抢占春光。

自己如梅花,应了这一份高傲在宫中也是万万待不下去的。

馨妃见她的模样,知晓她已经明白,便道:“春日只需韬光养晦,何必要花满枝头?春光再好,也是祸患。”

“今日太后娘娘该叫本宫去礼佛了,心嫔若是喜欢这梅花,多赏一会也无妨。”说罢馨妃起身,轻轻一甩袖便转身走了。

唯独流萤和紫兰两人瞧着那盛放的梅花。

紫兰左右听不明白两人的话,懵懂着道:“娘

娘,馨妃娘娘说的话怎么奴婢一句也听不明白?”

“你听不明白就对了。”流萤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馨妃此话就是为了暗暗的示意自己,若是叫其他人听懂了,怕是就要给她自己惹祸上身了。

春日只需韬光养晦,是了。

紫兰微微皱了皱眉头,“娘娘,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冷风吹着,若是以后留下了疤可就不好了。”

流萤正欲点头,却瞧见那点心盘子下似是露出一角雪白。伸出手去,将那盘子拿开,瞧见上面孤零零的写着一行字,篆花小体,很是秀气。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流萤瞧了瞧四周,见没人忙将那张纸小心的塞进衣袖里。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转身瞧见那梅花开的正好,朵朵怒放。流萤不由的折了一枝,细细的瞧了一会才将它放入袖中。

紫兰见着连忙道:“娘娘,这花还沾着雪呢。娘娘身子弱,若是应了这个受了寒气可就不好了。”

“不碍事的。”流萤淡淡的道,心里只管念着馨妃留下的诗。

不消片刻就到了明镜宫外,见着两三个丫鬟正恭恭敬敬的捧着东西站在宫门外。

“奴婢参见心嫔娘娘。”

流萤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那为首的丫鬟便是皇后身边团子脸的丫鬟,见着流萤立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眉眼最是喜人,“娘娘脸上有伤,可不能受了寒风。皇后娘娘担心您的很,特意叫奴婢将这些药送来。”

流萤微微皱眉,半响才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

罢了,想起自己在将军府之后,娘亲曾同自己说,在宫中给奴才的赏赐自是少不了的。便随手将头上的红玉簪子取了下来,递给那团子脸的丫鬟,“劳烦你跑一趟了。”

那团子脸的丫鬟名唤怜光,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见着那红玉簪子刻工精细,红玉澄澈动人。不由的也动了心,倒是想起皇后娘娘才笑着道:“心嫔娘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奴婢这都是按着娘娘的吩咐来的。”

流萤的手兀自在落在半空中,紫兰见此连忙接过流萤手里的簪子。直接将那簪子硬塞进了怜光手中,“姐姐最得皇后娘娘的宠爱,不知替我家主子说了多少好话呢,这簪子姐姐一定要收下。”

“妹妹……”怜光刚刚开口便被紫兰打断了。

“青凤宫过来一路雪水厚实冰凉,姐姐过来许是受了不少苦。”紫兰笑着道,“如果姐姐不收,我们主子的心里怎么安心啊。”

怜光这才笑着将那簪子接了下来,“既是心嫔娘娘的一番心意,怜光不接倒是对不起娘娘了。”

说罢怜光安心的将簪子放进衣袖中,“奴婢还着急去皇后娘娘那交差呢,就先告辞了。”

紫兰见此轻笑着走过去将怜光挽住,“这一路滑,姐姐可要千万小心。”

好容易才将怜光送走了。

流萤收了那药膏,沾了一丁点仔细的闻了闻才将它放在一边。

“娘娘,快来。奴

婢给您将伤口敷住。”紫兰径直的走过去将那药膏取了来,“娘娘平日里可要小心着呢,这么美的一张脸,若是落下疤痕了可就不好了。”

流萤点了点头,才觉出一阵刺痛。

烛火跳跃,四周安静的放佛能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龙涎香袅袅而起,屋子里远比外面要暖和的多。

烛光落到男子的侧脸上,便生出一股温暖的感觉。

地上跪着个奴才,“皇上,今日的绿头牌选哪位娘娘?”

寂月凉放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眼睛微眯,落到奏折上的眼神凭空生出一股狠意,叫周遭的空气中都有了肃杀之意。

好半天朱砂笔才在奏折上刷刷刷写下几个字来,写罢看了一遍才抬起头来瞧着那太监。

承德连忙道:“皇上好些日子都宿在辰乾殿了,后宫的娘娘都念皇上念的很。”

寂月凉瞧了承德一眼,俊朗的脸上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戏谑,“哪位又给你塞了好东西?”

“奴才不敢。”承德连忙跪下,额头上已然全是冷汗了。

寂月凉瞧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承德向来贪财,好在做事有分寸,收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钱。

“今个去皇后那吧。”寂月凉抬起头瞧了一眼外面,只能看见无穷的黑暗。星星点点的烛火光全然抵挡不住的黑暗,天空之中一丝星云也瞧不出。

唯独能闻见梅花幽幽的香味。

一路上雪堆得厚重,走起来甚是不容易。寂月凉索性下了轿辇,正巧瞧见几株红梅。莫名想起流萤的脸,不由的开口问道:“这些日子心嫔那怎么样?”

承德愣了半响,才开口道:“奴才听闻今日心嫔娘娘被掌嘴二十。”

好些日子了,皇上不去心嫔那儿。今个怎么问起来了,承德左右想不明白,只道是圣意叵测。

心道这位心嫔倒也有几分本事,瞧着皇上问起,许是又要受宠了。

“怎么?”寂月凉的眉头微微拧起,却只是片刻又成了那个让人什么也看不透的少年皇帝。

承德摇了摇头,“奴才也不清楚,好像是心嫔娘娘冲撞了惠贵人。”

惠贵人?寂月凉倒是想起来了,摩挲着手指。好一会寂月凉才道:“摆驾蕙颐宫。”

“皇后娘娘那……”承德忙道。

寂月凉却轻轻摆了摆手,“皇后那今夜不去了,朕便去瞧瞧那惠贵人。”

片刻之间,承德便明白了皇上的心思,到底也是为那心嫔闹上一遭。承德望了一眼青凤宫的位置,许是皇后早已收拾妥当了等着皇上呢。若是皇上半路去了惠贵人那,指不定皇后明日怎么朝着惠贵人生气呢。

“皇上可要去瞧瞧心嫔娘娘?”承德试探着道。

寂月凉摇了摇头。

倒是一大早流萤刚醒便听那丫鬟道,今个要去太后那礼佛。

收拾好了流萤才慌慌张张的出门,倒是一出来便被那寒意冻了一个激灵。流萤忍不住朝着衣裳里面缩了缩,平日也不是这般的畏寒,进了宫便较弱了许多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