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特殊的家庭

回到宿舍以后,找出纸和笔的周小宇,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的纯白纸面,却迟迟没有下笔。

叹了口气,心烦意乱的周小宇把笔往桌上用力一丢,猛地往后一靠,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自己进入公司以后的点点滴滴,转儿又出现了与李晓诗在一起的许许多多温馨、快乐、幸福的画面,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容,最后又被一句无情的‘我们分手吧’打回现实。

最终,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周小宇,再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用力地吸了吸空气,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猛地坐直了身子,拿起滚在了一边的笔,坚定而迅速地在白纸顶部正中央,写下了辞职书三个字,再次顿了顿后,马上又如飞般地写了下去•••

第二天刚上班,周小宇就怀着满是歉意和忐忑复杂的心情,敲开了廖总的办公室,把辞职书递呈给了他。

廖总无言地接过辞职书,默默地放在了桌面的一边,许久之后才抬起头,皱着眉,定定的把周小宇盯着,最后才沉重的说道:“你真的考虑好了?不再考虑考虑?”

周小宇根本就不敢与廖总的目光对视,眼神躲闪地点了点头道:“昨晚想了一个晚上,所以•••不用再考虑了!”

廖总试着做最后的劝解道:“就算要辞职,也没必要这么急,这么仓促吧,要不你再想想?”

周小宇有点鼻子发酸地强忍着泪道:“谢谢廖总,我还是决定明天走!”

廖总看了看周小宇,无声的拿起辞职书看了看,又再次顺势地把辞职书丢在了办公桌的另一边,拿起眼前的文件就低下头看了起来,同时只是无言地用右手在空中做了个让周小宇出去的手式。

周小宇几次都想开口对廖总说点或者解释点什么,但几次都只是张了张嘴,喉咙如被什么死死地勒住了一般似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后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廖总,对着他鞠了个躬以示感谢,起身再次看了一会廖总,心里道了声谢,说了句对不起,这才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火车站。”

就在周小宇拉开房门要完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廖总的这句话,以至于让周小宇的整个身体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僵硬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逃也似的快速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廖总的视线。

第二天,周小宇并没有如约的等待廖总,而是早早的一个人拖着昨天就整理好的行礼箱,搭上最早的一班车,悄悄地离开了公司,静静的独自往火车站

去了。

而就在周小宇离开公司坐上公车的同时,廖总也早早地起了床,并来到了周小宇的宿舍,可是看到的却是虚掩的门以及人去楼空的宿舍。拉着脸的廖总拿出了手机,拔通了周小宇的号码,却久久没有人接。于是廖总再次打量了一下人去楼空的宿舍,低语了一句“这个浑小子”就转身走了,只是在离去间,默默地给周小宇发了一条短信:混小子,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要是哪天想回来了,就回来找我。一路顺风,珍重!

坐在公交车上的周小宇,看完廖总发给他的短信,就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热闹非凡、朝气蓬勃、人来人往的陌生城市而久久无语,匆匆来此近五个月的时间,却没有来得急好好的看看这座城市,而如今,却又要匆匆离去了。只愿廖总能在这座城市里生根发芽,美满幸福;也希望这座城市可以带给廖总平安健康,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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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坐车,还是坐车,一连坐了一天两夜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终于快到家了。

然而,越是接近家,周小宇的心就越乱,可能是近乡情怯,又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心是越来越不平静,脑子里是越来越乱,想法也越来越多•••

家的内涵丰富而又深刻,一提到家,就会给人一种温馨、快乐、幸福的感觉,让人们感觉回到了爱的港湾,不必再去伪装,可以放下心中的警戒,尽情地享受家所带来的温暖与安全,所以每个人都期盼着回家!

然而,对于周小宇而言,虽然也依稀会有这种感觉,但最明显的感受却是回家的小心翼翼和压抑感,甚至于让他有一种逃离感。不是因为周小宇不愿意回家,也不是因为周小宇不爱家,更不是因为周小宇不想念父母。刚好相反,正是因为周小宇太爱家,太想回家,太想得到父爱和母爱,所以才会使他变得如此。

究其原因,想必就不得不提起周小宇的家庭了。

周小宇出生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家庭里,他的父亲是一九二二年出生的,因为当时的社会和家庭双重原因,12岁就弃了学,并开始跟着周小宇的爷爷做裁缝而上门讨生活,后来凭其志愿而加入红军成为党员从事地下工作,解放后遇“文化·大革命”,四处状告无门而含冤入狱,直到一九七八年全国平反才得以出狱。

周父出狱担任书记不久后,周小宇的大娘就因为担心害怕又加上劳累成疾,丢下周父和两个女儿便撒手人寰了。

之后,周父又因为工作需要而调到了龙潭,在工作期间,经人介绍,与独自带着一女两儿小

他十八岁,也就是一九四零年出生的周母相识相爱,组建了家庭,最后才有了周小宇。

一九八二年,在周父六十大寿的前五天,周小宇呱呱啼哭地来到了这个新颖的世界,出生在了与其父整整差了一个甲子的特殊家庭里。

而对于老封建老传统,有了儿子便可以传宗接代的周父来说,却是非常高兴与喜悦的。

可俗话说的好:老来得子三不幸。很快,不幸之事就落在了周父身上。因为八二年是计划生育开始以后最严历的一年,而且有句口号说:计划生育从党内部开始。所以,周父‘中枪’了。先是降了三级,让周父失去了挂在脸上的招牌笑容,后来又雪上加霜地被开除了党籍,更是让周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三天三夜没有出来,最后还是周小宇的奶奶把周父给骂醒,才得以走出了房间。

就这样,周小宇在这个特殊而复杂的家庭里,靠着周父的工资这份唯一的经济来源,慢慢长大,慢慢懂事,也许这就是最后的第三不幸吧。

周小宇常常跟熟悉的人说:我就像是生活在三个圆相交的那个重叠部分里的阴影里,换句话说,就是我生在八十年代,长在二十年代,却活在二十一世纪里!

也正是因为这特殊而复杂的家庭原因,造成了周小宇从小封闭而沉默寡言的性格···

收回心思的周小宇,在司机的一声到终点站了的叫喊声中,拿起行礼,走下了车。

这是一座在雪峰山山脚下,四面环山,一条省道贯穿南北,两条溪水分别从东西两侧缓缓而下的美丽乡村。

看着这座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美丽乡村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人与物,呼吸着这清爽的空气,感受着这家乡的味道,眼睛一热,差点让周小宇落下泪来。赶紧强自把那股子冲动压了下去,一手提包,一手拉着箱子,心情澎湃地与路上的熟人打着招呼,不紧不慢地朝家走去。

周小宇的家是古老的院落式,中间大的是堂房,两边的是侧屋,穿过堂屋,就是用大石砌的院子,院子四周种了各种花草,花草旁又是走廊,走廊尽头又有四间呈扇形的房子。

这样的房子不用说,在以前那是属于有地位有权势的地主老财。而现在,经过解放,打倒了地主老财,农民翻身做了主人,房子自然也分给了百姓。

所以,左手边的三间是周小宇堂哥家的,右手边的三间是周小宇家的,而堂屋却是周小宇家与其堂哥家一人一半。后面的四间又分别被杨姓和张姓所分,院子则由四家平分,各占一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