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谱

红旗谱

出水才看两腿泥。咱们要革命,就不怕大风大浪!总有一天革命的红旗要插遍整个中国。

——贾湘农一番话让朱老忠坚定了革命的信心

影片档案

年份:1960年

黑白/彩色:彩色

出品:北京电影制片厂

编剧:梁斌、海默、胡苏、凌子风

导演:凌子风

摄影:吴印咸

主演:崔嵬 饰演 朱老巩(朱老忠)

蔡松龄 饰演 严老祥(严志和)

葛存壮 饰演 冯兰池

鲁非 饰演 贾湘农

赵万德 饰演 江涛

王寅中 饰演 老驴头

赵联 饰演 运涛

俞平 饰演 春兰

于中义 饰演 大贵

石庆福 饰演 二贵

荣耀

《红旗谱》以史诗般的壮美气势和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再现了二三十年代北方农村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是一部最具历史浑厚气质的农村题材影片。

主演崔嵬因此片1962年荣获第一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演员奖”,摄影师吴印咸荣获《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摄影奖”。

历史背景

北伐战争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打倒列强军阀”的政治目的而最终失败。北伐战争失败后,中国的政治局势发生了重大转折,民族资产阶级右翼和小资产阶级上层倒向了买办豪绅阶级,他们大肆破坏革命,并且继续压迫穷苦老百姓,中国依然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广大农民在封建主义和地主阶级的重重剥削和压迫之下,过着极为悲惨的生活,他们迫切地要求革命。

光影故事

1901年,滹沱河波浪滔天,奔腾翻滚,老树枯林迎着飒飒秋风。一只庞大的古钟坐落在千里堤上的老树旁。钟上挂满铜绿,隐隐可以看出“大禹治水”的花纹。

一个普通的农家院中,朱老巩挽着辫子,赤**臂膀,猛力地磨着一口铡刀。严老祥蹲在旁边,吸着旱烟。他以息事宁人的语气劝说道:“老巩兄弟,为了那口钟,跟冯兰池豁命,犯得上吗?这可不是头两年闹义和团,打洋鬼子。咱惹不起!”

朱老巩愤愤地说:“冯兰池横行霸道,他想砸钟灭口,存心想霸占河神庙前四十八村的公产,我不能不管!”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守住这口钟。严老祥显然被朱老巩的行为触动了,他也下定了决心,说:“好兄弟!你要这么说,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人为大伙去跳火坑。”

古钟下,虎子和志和在下棋,但他们的心思没在棋上。突然,虎子指向千里堤的方向说:“志和,你看!”顺着虎子指的方向,志和看到远处,地主冯兰池率领一伙人直奔堤上而来。

虎子赶快让志和给他的父亲报信,自己则紧贴着古钟,像一个卫士一样,怒视着奔来的那一伙人。朱老巩听志和说砸钟的来了,立马坐不住了,他猛抬身吼道:“有我朱老巩一口气,冯兰池他就别想砸这口钟!”说着,大步冲出家门。志和、老祥也跟了出去。

四十八村的群众都涌向河神庙,他们个个现出激怒的神色。被家丁前呼后拥着的地主冯兰池,手托画眉笼子,走上庙台,大喊一声:“给我开锤!”朱老巩提着铡刀奔来,大吼:“住手!”铜匠们举着大锤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冯兰池见状,轻蔑地说:“怎么?朱老巩,我砸钟卖铜顶公款。你要是不让,那你把全村欠下的赋税银子都给拿出来!”朱老巩冲上去一把抓住冯兰池,将他拉到古钟前。钟上的铭文清晰可辨:明朝嘉靖年间,滹沱河下梢四十八村,为修桥补堤,集资购地四十八亩,恐日后无凭,铸钟为证。

有了底气,朱老巩一个虎步窜上钟台,直逼冯兰池:“你想一人专权,出卖古钟!”冯兰池无赖地说:“朱老巩,这铜钟是锁井镇上的庙产,我有红契在手……”一个乡亲看出那个红契是假的,乡亲们纷纷要求当场扯掉。

朱老巩嚓嚓几下撕碎契纸,扔到冯兰池面前。冯兰池恼羞成怒,说:“朱老巩,你敢造反,你还有大清的王法没有?”又转身命令铜匠们立刻砸钟,朱老巩抢上几步跃上钟台,将铡刀举过胸前,誓死阻止砸钟。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长袍马褂,手持念珠,道貌岸然的老者径直穿过众乡亲,走到钟台前,冯兰池上前屈膝请安。这位就是当地有名的严老尚,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走近朱老巩。

严老尚假装和蔼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犯得上动铡刀。拿来!”说着,拿过铡刀交给手下。严老尚又让冯兰池把人带走,冯兰池假装听从了。随后,严老尚又转向朱老巩说:“走,咱们爷俩喝两盅去,有什么事再慢慢商量。”

冯兰池等并没有走多远,回头见朱老巩已跟着严老尚走开,就转回身来命令手下赶快去砸钟。铜锤重重地砸在古钟上。朱老巩听到声音,怒视着严老尚说:“好呀,原来你们是调虎离山!”说着,一把推开了严老尚。

朱老巩急步奔向古钟,但在铜锤的打击下,古钟已经片片碎裂,并被冯兰池一伙带走了。急火攻心的朱老巩喷出一口鲜血,摇晃着倒下了。

弥留之际,朱老巩挣扎着对虎子姐弟说:“记住,以后,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替爹报仇!”虎子的泪眼中显出刻骨的仇恨。

朱老巩死后,冯兰池并没有放过虎子姐弟,他命令手下人斩草除根。虎子的姐姐听到了风声,决定让弟弟逃到外地去。

千里堤边,严老祥夫妇,志和还有虎子姐都来送虎子。老祥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让虎子一定要保重,虎子一一答应着,扑到她的怀里哭了。虎子姐也走过来,嘱咐他要多加小心,不要忘了为爹报仇。虎子点了点头,含着泪一步一回头地走远了。

二十五年后。

保定车站前的广场上,摊贩争相叫卖,行人穿流不息,一片热闹景象。汽笛狂鸣,一列火车急驰而过。车厢内,一个40来岁的粗壮汉子凭窗而望,他在沉思着。他不是别人,正是虎子。

现在的虎子名叫朱老忠,此时他已经40多岁,恰似父亲当年的模样,只是头上戴着东北那种狗皮护耳帽。从他脸上,依然可以看出他当年刚强正直、慷慨仗义、烈火一般的性格。现在,他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再次回到这片阔别已久的土地。

一个茶摊上,严志和正在喝茶。严志和和朱老忠年龄相仿,看见他,就想起朱老巩生前知己,那个忠厚老实的农民严老祥。朱老忠一家走近茶摊。朱老忠和严志和并没有认出彼此,直到严志和走出茶摊,朱老忠才恍然大悟,急忙追出去。

当得知此人就是小时候的玩伴严志和时,朱老忠又兴奋,又开心。久别重逢,二人询问彼此的情况。在这25年间,朱老忠在关东受尽苦难,终于娶妻生子,又经过千辛万苦回到了老家。严志和告诉朱老忠,冯兰池还在,而且活得很结实。但是,朱老忠的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朱老忠25年前离开家乡的那一天,她跳河自尽了。朱老忠脸色一沉,眼中复仇的火焰更加旺盛。

冯家是一座明朝留下来的宅第,门檐糟朽了,砖石还结实。墙山高厚,上下马石、旗杆石分列两旁,仍然保留着当年显赫一时的气派。严志和与朱老忠坐着马车从门前经过,刚到门口,严志和就让马车停下,向朱老忠解释道:“还是那老规矩,过他家门口都得下车。”朱老忠一肚子的火再也压抑不住:“什么?如今是民国了,我朱老忠就要破破他这个规矩!”

这时,冯兰池正在大门口。他已经60多岁了,比起20几年前更加阴狠毒辣。冯兰池见朱老忠挥舞着鞭子,大摇大摆地从他门前经过,十分生气,说:“谁这么大胆,还有什么王法!二卯,给我截住!”

刘二卯上前拦截,朱老忠一鞭子打在刘二卯的脸上,刘二卯抱头逃开。冯兰池手指大车,威胁地说:“你懂不懂我冯家的规矩?”朱老忠毫无惧色,怒目而视。冯兰池与朱老忠的目光相遇,猛地一惊。朱老忠一句话没有说,挥起鞭子,扬长而去。半晌,冯兰池才惊醒过来,心情复杂地走进门里。

来到严家,朱老忠见到了分别二十多年的老祥奶奶,老人悲喜交加,向他倾诉了分别以后的思念之情。接着,朱老忠向老祥奶奶介绍了自己的家人。大贵、二贵亲热地叫着奶奶,老祥奶奶高兴地合不拢嘴。

接着,一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团圆饭。饭后,严志和的两个儿子运涛、江涛回来了。朱老忠把运涛哥俩端详了一番,大加赞赏。朱老明的女儿春兰也过来了,她和运涛已经订了亲,快要过门了。

自从遇见了朱老忠,冯兰池一直不平静,他在自家的内室踱着步,自言自语地说:“当年斩草没除根啊……”李德才凑

上去宽慰他说:“东家,锁井镇地面是咱们的,朱老忠他有多大能耐,他闹得出咱们的手心去!”冯兰池听后依然焦灼不已。

朱老忠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在朱老巩当年留下的二亩地上重建家园。木匠伍老拔也由远道赶来帮忙,大家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远处,李德才大摇大摆地走到朱老忠身边说:“老忠啊,你盖房子,怎么也不先和我说一声,这地早就是人家冯家的了。”朱老忠愤怒地说:“这地叫冯兰池霸占了二十五年,我还没找他算账哩!”

双方对峙着,始终僵持不下。乡亲们都围了过来,朱老忠声色俱厉地说:“告诉冯兰池,他害了我家两条人命,我饶不了他。有我朱老忠在,这地,它就改不了姓!”

田头上,冯兰池打着阳伞走来,望着朱、严两家兴旺的景象,怀恨而又不安。朱老忠直起身子,瞪了冯兰池一眼。冯兰池狠毒地低声念叨:“好哇!朱老忠,我先让你得意一时,可谁厉害,咱们还得走着瞧!”

冯兰池说完转身顺着小路走去。对面,大贵大摇大摆、毫不避让地与冯兰池擦身而过,这股子傲气使得冯兰池更加窝火。后来,冯兰池看到市集上走过几个兵,打着招兵的白旗,冯兰池突然计上心来。

几个大兵穿过人群走到大贵身后,绑住他的双臂,说:“该你出兵!”大贵挣扎着大叫:“凭什么?”冯兰池、李德才分开人群走过来,一脸阴险地笑道:“就是该你出兵,带去!”大兵推着大贵走了。

二贵、江涛立即飞奔回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朱老忠。朱老忠憋了半天,大吼道:“凭着我这五尺汉子,我捅不了他!”说完,冲出门去。

跑到院子里,朱老忠提起铡刀当胸一摆,神态犹如当年护钟的朱老巩。但霎时间,他又沉思起来,他把铡刀扔到一边,攥起拳头,决断地说:“贵他娘,把大贵该带走的衣裳和东西收拾收拾,叫他当兵去!”贵他娘实在不敢相信朱老忠的决断。就这样,大贵无奈地去当了兵。

滹沱河水静静地流着,天边一片朝霞,千里堤上坐着两个人,他们是伍老拔和朱老忠。朱老忠还为大贵当兵的事愤愤不平,伍老拔安慰他说:“我在河南边遇见个教书的贾先生,他叫贾湘农。”

伍老拔一五一十地把贾湘农劫富济贫的事说出来,朱老忠不可置信地说:“真有这事?”伍老拔回说:“可不是!咱们穷哥们要是有他这么一带头,就闹起来啦!”朱老忠兴奋地站起来,向往地看着远方。

田野里,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向谷子地。贾湘农一身农民打扮也在人群中帮着割谷子。伍老拔由远处跑来。贾湘农低声指示:“马上告诉张家庆,接着抢南边那片玉米地!”伍老拔答应着,兴奋地走开了。

一个肥胖臃肿的地主,拄着拐杖,一颠一拐地跑来,他一边跑一边骂:“你们给我放下,你们这帮穷鬼,你们要造反哪!”乡亲们正涌向谷子地,全然不理睬地主的喊叫。

地主气极了,他抓住一个农妇,两个护院狗腿子和农妇厮打起来,农妇势单力薄,被推倒在地上。朱老忠看到这一幕,两眼冒出火星,直奔地主而来。不容分说跳上前去,把地主和狗腿子都摔倒在地上。

地主气得一边后退,一边指着朱老忠和运涛大骂,狼狈地逃走了。朱老忠心里越想越豁亮,不觉咧开嘴向运涛笑了。贾湘农大步走过来,他一下握住了朱老忠的手,说:“你就是朱老忠吧?”朱老忠也无限欣喜:“你是贾老师?”

在贾湘农的家里,朱老忠、运涛、伍老拔坐在炕头上,认真听着贾湘农讲话。贾湘农对他们说道:“乡村里的苛捐杂税,有多少名目,再加上租子、高利贷,咱们穷人怎么能活得下去?不打倒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咱们穷人就永无出头之日!”

朱老忠说:“老兄弟,我讨教讨教,我跟冯兰池几代的仇,该怎么报?”贾湘农耐心地,给朱老忠讲述道理,这使得朱老忠终于明白,报仇不能靠单枪匹马,更不能依靠子子孙孙,而是要借助集体的力量,打倒封建地主和军阀。

朱老忠和运涛开了窍之后,相继把贾湘农的这种思想传播给乡亲们。运涛对乡亲们说:“乡亲们!为什么织布的穿不上衣裳,为什么种庄稼的倒吃不饱?只因为地租太重,苛捐杂税太多,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老乡们,咱们要打倒土豪劣绅!”

朱老忠也附和着他的话说:“总有一天咱受苦人要出头,如今世道不同了,咱们要改改那老道,要闹革命!”另一边,春兰也在对一群姑娘中宣传着:“革命,就是要把地主老财都搬倒!”

李德才听说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冯兰池。冯兰池轻蔑地说:“别理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李德才随声附和道:“哼!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您,听说这一阵子运涛和老驴头的闺女春兰又闹到一块啦!”

冯兰池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下,沉吟道:“德才,春兰这丫头长得还不错呀!今年十几啦?”李德才回答说:“十九岁了吧,怎么,东家你有这个心思?”

这时,院里传来格格的皮鞋声,冯兰池的儿子冯贵堂回来了。他穿着一身西装,恭敬地站在正厅门口。冯兰池惊讶地打量着儿子,十分不满意这一套装束。冯贵堂申辩道:“爹,如今都什么年月了,京里边讲维新,大学堂穿这样衣服的人多了。”冯兰池命令儿子把衣服换了再跟他说话,冯贵堂答应着走了。

李德才对冯兰池说:“贵堂毕了业,家里可有了个帮手啦,乡政的事不愁照顾不过来了!”冯兰池没有说话,但心里颇为得意。李德才接着说,“春兰那事,我去办办去吧!”冯兰池板着面孔点了点头。

黄昏,天边一片晚霞。西瓜地里,运涛和春兰正坐着谈话。他们憧憬着打倒军阀之后的美好生活,陶醉在这一片愿景里。

高梁地里,李德才对老驴头说:“老驴头,你看见了没有?你们家祖祖辈辈可是走正道的,严运涛这不是存心败坏你家门风吗?”

老驴头一愣,忽然怒上心来,大骂畜生。运涛听见声音,不知如何是好,拉着春兰跳下瓜棚就跑。老驴头在后面追赶着,一直追到千里堤上。春兰让运涛快跑,老驴头赶上来,抓住女儿就是一顿乱打,嘴里还咒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春兰跌倒在地,躲闪着老驴头的踢打。最后,还是春兰娘跑过去,替女儿求情,老驴头才罢了手。一直在幸灾乐祸观看的李德才,慢慢悠悠地走过来,劝说道:“老驴头啊,还是我那句话,早点打发了算了。”

老驴头恨铁不成钢似的说:“闹到这个地步,谁还敢要!”李德才附到他耳朵边上说:“你这还用愁啊,冯家老爷子早就看上了。”老驴头嘴唇打着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站起身,抡起胳膊伸开五指,一巴掌打到李德才脸上。李德才被打得从堤坡上滚了下去。

冯兰池这边也加紧了谋害运涛的计划,他让儿子冯贵堂写一份状子。冯兰池口授着:“查我乡日来流言蜚语甚多,狂言打倒土豪,妄图犯上,实属恶极。经四下查访,此类流言多出于严运涛之口。”

此时的严运涛还不知道厄运将要来临,照常走进朱老忠的院里,低声说:“忠大伯,贾老师说,北伐军打得很顺当。这些日子,吴佩孚的队伍一个劲地往南开。贾老师说,为了加强革命力量,决定派我进黄埔军校去。”

朱老忠听后兴奋地拍拍运涛的肩头,称赞他有出息,并问他什么时候走。运涛回答说当天半夜就走,但他放不下乡亲们,还有春兰。朱老忠答应他,走之前让他和春兰见上一面。

在滹沱河边,运涛终于见到了将要辞别的春兰。两人相见之后,春兰啜泣起来。运涛安慰她说:“别难过,等革命军从南边打到北边来,冯兰池霸道的日子就到头了。”春兰喃喃地说:“盼望着这一天快到吧!”

北伐军奔驰在原野上,腾起滚滚烟雾。运涛挥舞着马刀,指挥作战。北伐军杀声阵阵,奋勇前进。

冯贵堂把北伐军要打到济南来的消息告诉了冯兰池。家人们都惶恐地围上来。最后,冯兰池听从了儿子的建议,携全家搬往天津租界。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背叛了革命。老明的屋子里,大家静听着贾湘农在谈论形势。贾湘农说:“现在革命的形势起了变化,就在4月12日那一天,蒋介石叛变了革命,到处屠杀共产党。”

朱老忠不可置信地问:“难道革命就这样完了吗?”贾湘农回答说:“不,老忠大哥,你不是常说,出水才看两腿泥吗?咱们要革命,就不怕大风大浪!总有一天革命的红旗要插遍整个中国。”朱老忠坚定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信心。

不久,冯兰池一家从天津驾车还乡。他的嚣张气焰又高涨起来,他命令李德才收租子,要债,少一个大子也不行。李德才连连点头。

严志和把

冯兰池返乡的消息告诉了朱老忠,并把贾老师的信交给了他,朱老忠拆开信看,立刻愣在那里。原来,信上说运涛让蒋介石关进了监狱。严志和全身发软,手中的油灯滑落在地。

朱老忠劝慰严志和说:“好兄弟,你别为难,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早筹划好了,凑点钱,上一趟济南。”贵他娘忍痛摘下耳环和手镯放在炕桌上,朱老忠非常感激。

阴沉的监狱,高墙上架着电网,四角造有炮楼。狱内的甬道尽头,两个狱警押着运涛从铁栅门外走来。朱老忠和江涛隔着铁栏杆看到了运涛。运涛虽然比以前消瘦苍白,但神态更坚定稳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朱老忠把家里的情况都告诉了运涛,让运涛放心。运涛挺起胸,无比豪迈地说:“告诉乡亲们!我严运涛一不是砸明火,二不是断路,我是中国共产党员!为了劳苦大众,眼看就要过江,北伐就要成功,革命就要胜利,可是蒋介石他叛变了革命!忠大伯,江涛,回去告诉乡亲们,革命完不了,革命一定会胜利!”

千里堤,蜿蜒伸向远方。堤上,朱老忠和贾湘农在谈心。朱老忠说:“看见了运涛,我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共产党,现在我更明白,有了你们这些人,革命一定会胜利。”

贾湘农欣慰地说:“对,老忠呀,现在你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了!早先你光知道要报私仇,如今你是把家仇跟被压迫阶级的命运连在一起了。刚才你不是说,革命一定会胜利吗?对,这说明你看到了受苦阶级的前程,相信了自己的力量,这就是真理。”

朱老忠表示一定要抗争到底。他向往地说:“有一天我也要像运涛那样,当个共产党员。为了咱们穷人,把这条受苦的根拔掉,我就是割了脖子丧了命,也甘心情愿!”贾湘农表示县委已经接受朱老忠加入中国共产党,朱老忠握住贾湘农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朱老忠的屋子里,坐满了乡亲们,大家正在听朱老忠讲话。朱老忠说:“咱杀猪,一不图钱,二不要肉,送来的猪全自己杀掉,为的是替咱穷人出这口气!”朱老明也随声附和:“共产党主张的事我赞成,冯兰池是咱们的死对头,反他!叫他一个子也拿不着!”

大家都纷纷表示支持朱老明的建议,贾湘农也说:“对!咱们砸他个措手不及。现在,朱德、毛泽东率领的红军打到了江南,建立了革命根据地。只要咱们抱成一个团,不怕风不怕雨,反割头税,打倒冯兰池,咱们的事准能成!”

朱老忠的门前,已经架起杀猪锅,人们来往忙碌着,烧火的、抬水的,大家说笑着,喜气洋洋。贾湘农在朱老忠屋里,不时走到门口,兴奋地观看着群众热烈的景象。

然而冯家门前,一片冷落。早就安好的锅台寂寞地摆着,红旺旺的炉火白白烧着,杀猪的、烧火的都躺在地上打盹。冯兰池站在台阶上发愁。李德才报告说他们这档子买卖算赔了。冯兰池气急败坏,冯贵堂也看不下去了,说:“这简直是目无王法!”

冯兰池吩咐手下人去骂群众。李德才、刘二卯随即来到坡上,对着朱老忠门前热闹的群众大骂。乡亲们不服,也开始回骂。朱老忠说:“乡亲们,别理他!咱们干活!”刘二卯还继续骂,贵他娘看不下去了,鼓动群众们还击。妇女们随即围住刘二卯就打,刘二卯寡不敌众,被打得极为狼狈。

远处,穿着军服的大贵突然出现。大贵一见刘二卯正扭着自己的母亲,怒上心头,扯开刘二卯便往坡下扔去。刘二卯狼狈地边跑边骂,这时人们才开始注意到大贵的突然出现。大家都围了上去,朱老忠高兴地问:“你怎么回来的?”大贵回说:“我开小差回来的!”朱老忠把冯兰池包了割头税,乡亲们吃苦的事说给了大贵听,并表示非把他整倒不可。

刘二卯狼狈地回到冯家,冯兰池暴怒地说:“好呀!好你个朱老忠,我告你去!我告你聚众抗税,我告你无法无国、惑众造反!”

乡亲们手持梭标、扁担,聚集在冯兰池门前,情绪异常高昂。江涛站在台阶上大声鼓动着:“乡亲们!咱县的人都起来了!”乡亲们向大路上涌过去。冯兰池的马车在大路上跑着,后面的群众像潮水似的涌来,他们涌进县城,到了税局门口。江涛爬上窗口喊口号:“反对苛捐杂税!打倒贪官污吏!”群众跟着呼口号。

冯兰池父子从税局后门破墙缺口处慌慌张张爬出来,狼狈逃去。这时,大贵和江涛发现冯兰池逃跑了,人们涌出院子追去。冯兰池父子奔进县府大门,连声叫喊张县长。

张县长迎出来,冯兰池气喘吁吁地说:“张县长,割头税没收到手,穷鬼们造反啦!”

张县长吃惊地说:“怎么因为收税惹下这么大的祸,这下子咱们全完了!”冯兰池恶毒地说:“镇压!镇压!把为首的朱老忠给抓起来!送他进大狱!”

县衙门院里。群众高呼着“打倒冯兰池,打倒贪官污吏”涌进来,顿时把县府大院挤得满满的。张县长站在台阶上,惶惑地望着。贾湘农身穿一套农民衣服,在人群中喊:“叫他们把冯兰池交出来!”

张县长束手无策。最终,冯兰池还是被交了出去。群众的喊声像滹沱河水在咆哮。张县长无奈地说:“好,好,我答应你们的请求,割头税照免,一个子也不收了!”冯兰池浑身哆嗦,脚一软,瘫倒在地。

朱老忠高喊:“打倒土豪劣绅!”群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斗争胜利了,崭新的时代来临了!

点击点评

深沉雄厚·乡土气息

影片以深沉、雄厚的笔触,形象地再现了冀中平原浓烈浑厚的乡土气息,使其有着令人感奋的“燕赵之风”的气质。导演将农民与地主之间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作为主线,多层次、多方面地表现了其他各阶层人物及其矛盾,在诸多矛盾斗争中使人物形象得以确立。

《红旗谱》是一首农村革命斗争的颂歌。它通过朱老忠、严志和两家农民同恶霸地主冯兰池之间世代相沿的矛盾,反映了我国20年代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之间的尖锐的对立形势,预告了农民阶级必将在无产阶级——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登上政治舞台的美好前景。

影片结构属于戏剧性结构,这种结构要求把冲突尽可能写得紧张。影片中“怒闯冯家大院”、“反割头税游行”等场面,由于很好地刻画了冲突的双方,因此紧紧地抓住了观众的观赏心理。

精彩回放

一身鞭响,打破了过冯兰池家门要下车的“老规矩”,更是向冯兰池发出了挑衅。这时背景音乐——唢呐声奏出了高昂的旋律,使人们感到一种扬眉吐气的痛快。以上富于视觉性动作的重场戏,奠定了影片粗犷浓烈、具有“燕赵之风”的艺术气质。

星光:葛存壮

葛存壮,河北饶阳人,1929年出生。在《中华儿女》、《钢铁战士》、《白毛女》等影片中有重要演出。1959年,著名导演凌子风发现了葛存壮的表演潜力,在导演电影《红旗谱》时,大胆地起用葛存壮,让他出演反面主角——地主冯兰池。葛存壮当时29岁,凌子风将影片《红旗谱》中的反一号冯兰池的角色交给了葛存壮,让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演一个六七十岁的反面角色,这是有难度的。

但凌子风却极为信任葛存壮,他曾对葛存壮这样说过:“确确实实你没有演过重要的角色,我之所以敢大胆地起用你,就是拍《中华女儿》等影片时,你跑了那么多龙套,你每演一个群众,哪怕是一句话、一个镜头都是那样的认真,这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年轻的葛存壮没有辜负导演的重托,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步态,每一个手势,每一句台词都不温不火不急不躁,从容地演绎出地主的狠毒、阴险和老辣,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旋律:独具地方特色的背景音乐

在这部影片中,不能不提到的成就是音乐创作。作曲家根据剧情的需要,大胆的采用了河北梆子中的独特旋律,并加以创造,使它成为一种有力地反映人民斗争的武器,这一点对表现以朱老忠为首的农民阶级与以冯兰池为首的地主阶级的矛盾冲突是非常有利的。

而当朱老巩护钟失败,吐血而亡后,为了使虎子姐弟免于惨遭冯兰池的毒手,严老祥一家护送他们姐弟二人走上千里堤岸的时候,那种如怨如泣的音乐流畅地沁入到观众的肺腑当中。它迸发出农民背井离乡时候的深厚的依依不舍和迫于无奈的复杂心情。这种感人的程度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

地契

旧时买卖或典当土地所订立的契约。须载明土地的面积、价格,以及坐落、四至(边界),由当事人和见证人签字盖章,并向当地政府登记纳税后生效。

割头税

屠宰税,旧时俗称割头税。猪、牛、羊等牲畜的屠宰行为都应缴纳税款,一般按头定额计征,向牲畜所有人征收的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