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最爱歌词)——

章小引

其实,我和大D那天的见面挺无聊的。

我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犹疑地走近他,他埋着头,用一只船一样的球鞋在地上蹭啊蹭的,那块地给他蹭得光滑而干净,在月光下反射着硬硬的白光。

“你跑来干嘛?”我明知故问。

“你把我吓死了。”他说,“心脏病差一点出来了,干什么哭成那样啊?”

“不高兴说。”

“那就不说吧,你这么晚跑出来,你妈呢?”

“我爸回来了,跟我爸出去应酬了。”

“嘿,你该高兴了,你爸一定给你买了不少糖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事吗?”

“没有了。”他抬起头来,伸伸脖子:“我该回去了,不早了。”

“再见。”

“再见。”

“喂!”我喊住他,他飞快地回头,“还有事吗?”

“没了。”我说,“有事我会写信的。”

“要不你就现在说吧。”

“现在没事了。”

他看看我,转身走了,走得很快,大步大步的。快出我视野的时候,我发现他开始在跑,我在心里大声地喊大D大D回来回来其实我还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我喊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愿意把自己的不痛快告诉第三者,从小就是这样。幼儿园里被小朋友抓破了脸回家也不讲,硬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第二天再去弄脏那个小朋友的外套以示报复。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从来就是这样的。

我没有办法对大D说出那些事,鱼头的无耻,花蕾的懦弱或是我的暴力,我都没有办法一一向大D开口。可是他来看我,在秋天的夜晚急得一头汗的样子,却让我的心里暖得不可开交。我踩着一地的星光慢慢地走回家,洗了个让人满意的热水澡。下定决心一定要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第二天一早在学校门口遇到章老师,这次她穿大红的毛衣,可是一点也不显得俗气。见了我,她手一挥,喊住我说:“章小引,正找你。”

“有事吗?”我问她。

“有。”她笑了,拉我一下说,“到我办公室去谈?”

我点点头,低着脑袋跟她一前一后地走着,心里想多半是鱼头这家伙恶人先告状了,不过我不怕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管做什么,都属于正当防卫。

这是我第一次进章老师的办公室,她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压着一个小孩子的好几张照片,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见我盯着看,她笑笑说:“我儿子,调皮得要命。”

“很帅。”我由衷地说。

“呵呵,”她笑了,一边抹办公桌一边对我说,“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为什么。”

“嗯,”我说,“我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也是逼上梁山。”

“我相信,”她真诚地说,“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可是,这是一个新班级,你和余俊杰一开始就闹得这么水火不相容我有些难办呢。”

“只要他不招惹我,我保证不招惹他。”我承诺。

“要么?”她想了想说,“替你把座位换开?”

“我走他走,我不是怕他。”我强调说,“我坐那里挺好。”

“你们怎么说一样的话?”她又笑了,“我看既然这样座位都不要动了,我看过你们的档案,你和余俊杰成绩相当,在以前的学校表现都不错,英语老师昨天还和我交流,打算让你做英语科代表,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听,心里有些高兴,嘴里却说:“随便。”

“可是我想和她抢呢,我觉得你做我的语文科代表也不错。”

“啊?”我贫嘴说,“老师您别拿我开心。”其实我是很愿意当科代表的,这个职位代表的荣耀在很多时候学习委员都无法企及。

“中考的时候你这两科成绩都是全班第一,而且,我看过你的第一篇周记了,是写听王菲的歌的感——《菲感觉》,对不对?文字很新鲜,我很喜欢。”

“啊?”我又张大嘴,我会对付各种各样的考试作文,不过更喜欢写的还是一些自由散漫的文字,这种写作风格在我的日记和周记里表现得最为突出,这是一种很自我的宣泄,完全没有章法的文字,我没想到会有老师喜欢它。要知道在初中的时候,老师给我的周记的批语常常是“不知所云”呢。

“你考虑一下,看你愿意做谁的科代表,”章老师笑着说,“你自己选择好了,现在去上课吧。第一堂课该开始了。”

“就这样?”我问。

“嗯?”她看我。

“您把我叫来,不打算骂我?”

她哈哈地笑了,“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感激地一笑转身就走,她却忽然喊住我说:“章小引!”

“哎?”

“这身衣服挺好看。”她说,“在哪里买的?”

“我爸在韩国买的。”得到她的表扬我简直得意得不知所措。她朝我挥挥手说,“快去吧,快去,上课铃响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往教室,第一堂课是数学,老师已经在讲题。她是一个大学才毕业的小姑娘,看上去很瘦弱,不过课讲得不错,很细致,也易懂。见了我责备地说:“进来吧,下次别再迟到。”

我没做解释走进教室,路过花蕾的位子的时候,她身子动了动,好象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冲她笑笑,因为和章老师的谈话,我的心情好得要命,我不打算在下课的时候告诉她,我一点儿也不生她的气,别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我坐下来,拉开抽屉放书包,就在这时,我的抽屉里忽然飞出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它们嘶叫着,撞过我的脸颊和手背,再各自撞到天花板和黑板上,全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叫得最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娇小的数学老师,她已经不顾风度地从讲台上跳了下来,紧紧抓住前排的一个男生衣服不放手。

我定神一看,原来是两只黑蝙蝠,不用怀疑,这一定是鱼头放到我桌子里准备吓我一大跳的。我真服了他,居然有办法能弄到这种恶心的东西。

胆大的男生们开始动用手里的书本来驱赶它们,教室里乱作一团,在众人的叫喊声里两只蝙蝠愈发兴奋,快速飞行,左右转弯,飞到哪里激起哪里一阵恐怖的尖叫。

隔壁班也被惊动了,停了课跑到我们窗口来看热闹。

看着这一切,始作俑者鱼头的嘴角竟浮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那些笨手笨脚的男生让我愤怒极了,我跑到教室后面,拿起一把最长的扫帚,跳到课桌上开始和那两只蝙蝠博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勇敢吓住了它们,只一瞬间,两只小东西就都被我从窗口赶了出去,飞得老远去了。

“章小引,好样的!”是花蕾带头在喊,大家都噼呖啪啦地拍掌。我朝大家抱抱拳,宠辱不惊地在位子上坐下来。数学老师重上讲台,气急败坏地说:“到底怎么回事?章小引你的课桌里怎么会飞出两只蝙蝠来?”

“谁知道是哪个猪头干的好事!”我故意把鱼头说成猪头,全班哗里哗啦的乱笑。

鱼头恐怕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打击,他的脸在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整堂课都耷拉着脑袋。课间的时候,如我所想,他被章老师请进了办公室。

按我早上的经验,我知道温柔美丽的章SIR也不会怎么批评他,但是胜利的喜悦还是让我情不自禁地在脸上挂满了微笑。花蕾朝我吐吐舌头说:“鱼头在升高中前算过一命,说是在新环境会遇到克星,真是准呀。”

“莫瞎说,什么克星不克星的,没有的事。”

“我真没见过连蝙蝠都不怕的女生,要知道我一早来就为你捏着一把汗呢,你进教室你时候我本想告诉你的,可是……”

“你怕?是吗?”原来花蕾目睹了鱼头干这一切,我冷冷地说,“鱼头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也许是被我说中要害,花蕾的眼睛迅速地暗下去,她调转了头,不再与我说话。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游过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我知道她以前和鱼头是同桌,同桌间的感情总是很微妙的吧,就象我和大D,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天天吵嘴,可是如果大D做了什么错事,我也一定会在心里原谅他和包容他。

这么一想我又原谅了花蕾,不知不觉地在嘴里喊了她的名字,她有些惊喜地回头,我说:“今天放学陪我去音像店好么?我想去挑王菲演唱会的带子看看,权当热身。”

“好好好。”她连声说,“中山路有家新开的音像店不错,老板是我姐的好朋友,我带你去一定可以打折的。”

正说着鱼头回来了,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我近乎于挑衅地问他说:“哪里找来的那两只小玩艺?是不是到乡下守了一晚才捕到?这么容易就飞走了,真是可惜呢。啧啧啧!”

“要是换成蛇你怕不怕?”他呆头呆脑地问我。

“怕。”我老老实实地说,“我最怕的就是蛇。”

他一拍大腿说:“我表哥当时让我用蛇,说是不咬人只吓人的那种,可是我怕出了人命负不起责!菜!”

我哭笑不得,花蕾在前面笑出声来:“看来你还是坏不到家哦。”

“还有一件事,”鱼头并不理她,而是忽然正色对我说,“我要向你索赔,那是我开学才买的新车,车轮子还没沾灰,车胎就废掉了,我跟我妈都没法交待!”

“你打算要多少?”我问他。

他看了看我,说:“我还没想好,要看你的表现。”

“一个子儿也没有。”我咬着牙说,“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真以为你狠得过我?”他不甘心,恐吓我说,“我要是使出五成功力,你在这所学校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

“F7吗?”我微笑着说,“我怕怕。”

鱼头转向花蕾:“你这个间谍,还说过些什么?”

“与我无关!”花蕾赶紧转回头,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

放学后和花蕾到音像店逛了一圈,如愿以偿地买到了王菲演唱会的DVD。兴冲冲地回到家,却见爸爸又在收拾行装,我惊讶地说:“怎么这么快就走?”

“到北京出趟差,一个星期就回来。”

“你怎么总是这样忙,你这样老妈会伤心的,”我夸张地说,“你不在家的时候,她在家里天天掉眼泪,估计是想你呢。”

“是你气的吧,你别赖我头上。”老爸摸摸我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递给我说:“买张前排的位子,把王菲看清楚些。”

我欢呼雀跃:“老爸你真好!”

“年轻时喜欢点东西不容易,”老爸说,“不过你成绩单别难看,不然我扣你一年零花钱,让你连本带息还给我。”

我捏着五百大洋,想着和王菲的近距离接触,热血沸腾,昏头昏脑地说:“期中考一定冲进前八强。”

“那还差不多。”老爸说,“明早我九点的飞机,开车送你上学,再到机场,时间也正好差不多。”

“不用了吧,我坐公车。”我卖乖说。

“反正也要绕道接一个人。”老爸说,“顺便让老爸表现一把么。”

“我就知道了,哼哼,原来我只是一个‘顺便’。”

“小心眼了不是?”老爸恶狠狠地说,“五百块还给我!”

我赶紧溜进了自己的小屋。第一件事就是给大D打电话,“弄到钱了,”我兴奋地说,“你给弄个最靠前的位子,我要看清王菲的眼睫毛才行!”

“不行。”大D严肃地说。

“你搞什么,臭大丁!”我一生气了就喜欢这样骂他。

“有个条件!”他越发严肃起来。

“说!”

“你再发一次神经在电话里痛哭一次给我听听。”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章小引你哭起来的感觉很好呃!”

这个超级变态!我被他气死,握着电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却小心翼翼起来:“生气了?不会吧?这么开不起玩笑?”

“票买还是不买,不买我再想办法去。”

“买买买。”他连声说,“你放心吧,我二十一号晚上六点半在体育馆门口等你。”

“怎么你也去?”我好像有一点高兴。

“给票给你啦,那种软绵绵的情歌,”他在电话那端捏细嗓子,扭捏作态地说:“我才不要听哦!”

我连再见都懒得说,挂了电话。

挂了,却又盯着电话看了好一会儿。它没有再响,我又觉得自己挺扭捏作态的,怎么也不像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章小引了呢。

那晚我攻书到十一点,我知道成绩的重要性,不想爸爸妈妈对我失望。睡觉前到卫生间刷牙,发现电视开着,妈妈已经靠在爸爸的身上睡着了,身上搭着爸爸的外套。爸爸朝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压低声音说:“怎么不让她去床上睡?”

“他等着看一个电视剧的大结局,我等会儿叫醒她。”

我蹑手蹑脚地回房间躺下,忽然觉得我老妈挺幸福的,我想有一天我结婚了,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有人愿意这样在深夜里守着我,喊醒我起来看一集喜欢的电视剧。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大D的脸,这简直把我自己吓坏了。我赶紧戴上Discman的耳机,听萧亚轩的新专辑,有一首歌是英文和中文串起唱的,感觉很棒。女歌手中,除了王菲,我最欣赏的就是她了。

在Elva特别的嗓音里,我顺利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老爸遵守承诺送我上学,我起晚了,在车上啃面包,面包屑弄得一车都是,可是他不责怪我。车到玉都大厦的时候停了,一个女孩朝我老爸直挥手,爸把车停下,她喊了声章总,然后她就拎着个大包跳进了车。

“呵,带这么多东西出差?”

“全是衣服!女生出门什么都不带,衣服化妆品不能少。”女孩坐定了,冲我笑笑说:“章总的女儿?好漂亮!”

“叫叶姐姐。”爸爸吩咐我。

我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她才是真正的漂亮,让我有些说不上来的嫉妒,而且,我最不情愿的是她居然要和我老爸一起出差,要是我老妈知道老爸身边有这么个美女,一定要酸得喝下一整瓶香醋!

一路上我都闷着不说话,车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老爸停下来,让我自己走一段路。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想我在同学面前显得太有谱。他的那辆车虽然是公司的,可是至少值八十万。我下了车,又把头伸进窗户说:“尽量早点回来,我和妈等你。”

“再见。”那个姓叶的女生满面笑容地向我挥手。我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再转头的时候,爸爸的车已经开走,我看到的是鱼头,他的跑车看来已经修好了,他正坐在上面,用有一点点惊奇的眼光看着我爸爸的车绝尘而去。

见了我,他没说话,车一猛踩,滑得老远去了。

随着鱼头的偃旗息鼓,我的高中生活终于开始按部就班起来。我最终选择做了英语科代表,因为我更喜欢英语。而且,我知道这是对鱼头对沉重的打击,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学时和我的几次冲突的原因,鱼头的班头也没当成,取带鱼头的是一人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男生,不过据说他成绩也不错,发表过文章,还在全国的什么比赛中得过奖,听说还主持过学校的文艺汇演。花蕾对我说其实鱼头能力比他强多了,我取笑他说你看你平时骂鱼头,一到关键的时候还是替他说话。

花蕾的脸立刻就涨红了,她说:“你别瞎想啊,我只是说我真实的感受而已。”

“老师不是说三个月后会让大家民主选举吗?你到时候再选他就是啦。”

“我才不。”花蕾说,“谁当班长关我什么事。”

可是我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好不容易到了二十一号,我盼望以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报上飞满天的全是关于王菲个唱的小道消息。我六点二十分到达体育馆的时候,到处已经是人山人海,我怎么也看不到大D,急得一身冷汗。有人到我面前来兜售FAYE的个唱海报,又有人挤过来要我买莹光棒,平时一元三只的现在卖到三元一只,我都烦躁地推开了他们。就在这里,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章小引,章小引!”

我惊喜地发现是大D,他站在高处,正在向我挥动双臂。我好不容易挤过去,大声喊:“票呢?票呢?”

大D将我一拉,一路拉到体育馆里面的一个办公室,有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大D叫他舅舅。我也叫了他一声叔叔。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D,然后说:“跟我来吧。”

他手里的牌子很有用,我们跟着他,竟一直进到了体育馆的内场,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张红色的折叠椅,放好了对我们说:“你们俩就坐这里,别乱跑,要是有人问你们就说是我的朋友。”

“知道了,”大D说:“你忙你的去。”

大D的舅舅走后我忽然想起来,问他:“我们坐这里是不是不用花钱?”

大D说:“当然!”

“耶!”我挥舞双臂说:“早知道买束最贵的花啦,可是我都来不及去花店。”

“笨,那么多人送花,王菲才不会介意。”

“倒也是。”我又想起来,“你不是说你不爱听这些软绵绵的歌吗?”

“我这是舍命陪君子,怕你给别人赶出去啊。”他说。

“挺够哥们儿!”

“坐这里一定可以看清王菲的眼睫毛!”大D得意地说:“你的话我可是放在心上的哦。”

我挺感动的,却有些怕看他的得意样儿,只好装作左顾右盼再跟他乱扯一气。

好在没过多久,演唱会就开始了,圆形舞台设置在体育馆正中,当王菲唱着《我愿意》的“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从舞台中央冒出来的时候,和我一样呆在内场的许多歌迷顿时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坐着了,蜂拥至台前。王菲转身面向哪一边,歌迷们就围着舞台打转追逐。闹得警察、保安忙不迭地左围右堵,恰似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我也想动,可是被大D一把按住了:“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他的手劲真大,我没办法,只好听了他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沉醉的夜晚,当王菲唱到《香奈儿》时,站上了一个活动小舞台,沿预先铺好的路轨缓缓绕主舞台一周,最近距离地靠近观众。所到之处观众起身伸手,仿佛足球场上起伏的“人浪”。车上的王菲绿纱披风轻飘身后,像迎风立在泰坦尼克号船头,我跟着人群声声尖叫,大D一直很包容地看着我在那里发疯。唱到最后一首《人间》时,台下的工作人员已迅速架设好了一个黑布遮挡的临时通道。乐队、伴唱在将歌曲的“尾巴”推向**时,我清楚地知道王菲已经从这个“幕道”里潇洒地撤了。

我本来应该很沮丧,可是我尽然没有。因为我发现,大D正在用一种很温暖的眼光看着我。

“走了呃。”他提醒我说。

“走了就走了呗。”我说。

他很轻松地笑了:“我真怕你又哭。”

我一拳到在他胸口上。他没躲也没叫,要了命的安宁。繁华散尽的体育馆显得特别的冷清,秋风将夜吹得干冷,大D说:“我送你回家吧。”

那是一段很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他忽然哼起那首我最喜欢的《红豆》:“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谁来陪我一起看细水长流……”

我从没听过大D唱歌,他哼得随意,拍子差强人意歌词模糊不清,我却听到发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