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遇雨滢（上）
等医院里的杨华渐渐恢复意识，他又一次看见了在他意识里最后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见到那张漂亮的女性面孔，他吓的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身体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你醒啦！医生刚给你做过检查。”坐在杨华床边，正对着一台电脑打字的女人发现了杨华的动作，立刻笑着问道。杨华害怕的死死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医院低下就会马上裂开条口子让他掉下去。
“哎？你怎么了？”女人奇怪的看着紧闭眼睛，全身紧绷的杨华。
杨华还是不说话，女人有点焦急起来，她连忙合上电脑，跑出去把护士叫了进来。当然，医院里的护士也是个女人。虽然护士的长相并不算太漂亮，可当她的手在杨华脑袋上摸来摸去的时候，杨华还是在心底悲鸣了起来。完了，这回恐怕死十回都不够了。
“他没事啊！体温很正常嘛！”护士摸了摸杨华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脸色，有些奇怪的对坐在杨华身边的女人说。
“哦，谢谢。”女人笑着把护士送了出去。
病床上的杨华还是紧紧的绷着身体，准备承受随时可能到来的打击。女人看了杨华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外面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她拿起笔记本电脑。对还闭着眼睛的杨华做了个飞吻的手势，笑着说：“既然你不舒服我就先走了，拜拜喽。”
躺在床上的杨华耳中听着女人悦耳的声音，心中却是一片悲伤。虽然这一次的报应没有立刻到来，可根据杨华的经验，在与女人接触之后一天之内必然会有倒霉事出现。
估计到不了明天早上我就会被查出来患有绝症吧……病床上的杨华悲观的想着。唉，爸爸，妈妈……他几乎痛苦的想哭。
可就在杨华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病房的大门却又被打开了。几张杨华十分熟悉的面孔纷纷从外面走了进来——那是杨华大学里的室友们。
看到杨华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几个人先是一愣，然后便一起对他笑了起来。“嘿嘿，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哪！”走在最前面穿格子衬衣的是杨华宿舍里公认的头，所以一进门他首先发言。
“就是，我出门怎么没能撞上个美女要出车祸呢？不然我也来英雄救美……”跟在格子衬衣后面的Ｔ恤衫立刻也嚷嚷起来。不过他刚一开口，外面的护士立刻把头伸了进来，唬着脸说：“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哦，是是。”格子衬衣连忙对护士陪了一会笑脸，终于将她重新打发了出去。
“嘿，救大美女的感觉怎么样？”格子衬衣不怀好意的看着杨华笑了起来，“听她说，你当时可是很英勇的哦！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哇！她的长相和身材都是一级棒啊！嘿嘿，我们纯情杨的春天终于也来了！”他和身后的一干室友们立刻都十分淫荡的笑了起来。
这几天，他们几乎天天都要在医院里泡上好几个小时，虽然对外宣称是为了陪昏迷中的杨华，但实际上，一个昏迷的大男人有什么好陪的？他们的目的当然是那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大美人了。
“唉……”杨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在碰了女人那么多下之后，他怎么会还有好下场？没死就算是拣条命了，被奚落几句还不是应该的？
“喂喂！你别叹气啊！”可看到杨华一脸悲伤的模样，格子衬衣他们却又突然紧张的看着杨华摆起了手，“我们都是开玩笑的！”
“对啊，我们跟你开玩笑呢！”后面几个人也赶紧应声道。
“你看，我们给你带吃的来了。”一群人像变戏法一样笑着从背后拿出了一网兜水果和一只装的满满的饭盒。
“你可快点好起来吧。没有你，咱们宿舍现在都快成猪卷了。臭的人根本都睡不着觉！”格子衬衣一边把东西放在杨华的病床边，一边用抱怨的语气说着。
“嗯……我尽量吧。”杨华苦笑起来。他就知道这些室友没那么好心来看自己，果然还是为了让他去干活。“对了，我爸妈呢？”杨华看了看周围，突然问道。
“哦，他们哪。他们还不知道你住院的事情吧。你愿意把这事情告诉他们？”格子衬衣奇怪的问道。
“啊？他们不知道？那我住院的钱是谁出的？”杨华一阵惊讶。
“笨！还能是谁？当然是你救的那个美女喽！”格子衬衣不满的撇了杨华一眼。
“不会吧，是她？”杨华又紧张起来。他想的是，这回完了，一定是爱滋病。又接触了陌生女人，又跟陌生女人说了话，还用了陌生女人的钱。
完了，我死定了！想到明天很可能会被医院送一张印着爱滋病血检呈阳性的检验单，杨华就不由得烦躁的苦着脸拼命挠头。
“喂，你又怎么了？不是羊颠疯发作吧！”格子衬衣惊讶的看着突然挠起头来的杨华问。
“不是啊，不过我可能真的得了绝症。”杨华挠了一阵，颓然的放下手，哭丧着脸看着几个同寝室的室友。
“绝症？”格子衬衣看着杨华突然笑了起来，“还可能？嘿，你是怎么知道的？凭猜的？”
“我是说真的。”杨华认真的看着几个同学。
“真个屁！”格子衬衣笑着骂了句，“那美女说了，你一个星期之前进医院的时候，什么ＣＴ扫描、磁核共震、全面血检都做了。除了脑震荡和断了几根肋骨，屁毛病都没有！你还真是神了怎么着？大医院的设备难不成还不如你自己猜的准？要不然，你是被脑震荡撞成了神经病？这倒是个大毛病，不说绝症也八九不离十。”
“啊？”杨华惊讶的看着格子衬衣，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与女人接触不是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而且那女人还经常来自己身边？
我怎么到现在还没死呢？杨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古怪的问题。
“东西放这儿了！你有空就多吃点。我看这一个星期你都没怎么吃到东西，补补身体吧！明天我们再给你带点好吃的来。”格子衬衣笑着对杨华挥挥手，带着一批室友又离开了病房。
虽然室友说自己根本没事，可杨华在病床上还是不能自已的胡思乱想着。每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他就会阵阵紧张，生怕走进来一个医生告诉他，你患了爱滋病。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杨华吃掉了自己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一顿正式晚餐，然后便在病床上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杨华是被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叫醒的。不过这位医生并不是如杨华所想的那样来通知他已经被检查出了患有爱滋病，而只是对他做例行的检查。而且，在杨华惴惴不安的被摆弄了半个小时之后，那医生竟然告诉杨华，他“情况很好，估计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在离开杨华的病房之后，那个女孩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不过她倒是把杨华的住院费交齐了。所以十天之后，医生就按照预定的日期让已经基本痊愈的杨华出了院。从几个同学嘴里，杨华知道了那个在医院里的女子叫齐雨滢。原本杨华以为自己与齐雨滢的一面之缘应该就此结束，可他却没想到，在回到学校几天之后，他竟然又见到了她。
杨华依然是在给几个同寝室的室友买和记烧饼的时候遇见她的。两人就在小区的街道里迎面撞了个正着。不过这一次再见到齐雨滢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两人在医院里第二次见面时那样精神抖擞的模样。
在小区里到处乱晃的齐雨滢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到处飘荡的女鬼。她身上只随意的穿着一件脏西西的短袖的T恤衫和一件皱巴巴的半身裙，原本梳理的整整齐齐的披肩发现在也散乱的像刚从中东战争中逃出来的难民，微显苍白的脸上也一点没做打扮。
看到齐雨滢那邋遢的模样，杨华不能理解的挠了挠头。难道她丢了工作？不至于吧，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还没两天就变成这样？该不会……是本来该发生在我身上的倒霉事转移到她身上去了吧！想到这里，杨华心里立刻不安起来。
“齐……小姐，你没事吧？”带着满心的不安和一丝希望赎罪的心理，杨华忍不住和擦肩而过的齐雨滢打了声招呼。自从上次之后，杨华发现自己的“逢女必倒霉症”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所以他才敢主动上前打招呼。
“呃？”齐雨滢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直到杨华叫住了她，她才回过神来。
“嗯？哦，是杨华呀。”被叫到名字的齐雨滢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在叫自己，等她看清了杨华的面孔，立刻对他笑了一下。
杨华几乎都没分清齐雨滢对自己露出的那个笑容是不是能被称做苦笑。他只觉得那个笑容里满是勉强。